顧玨越發靈動起來,腳步與手中的劍揮舞相輔相成,但是他忘了,今日與當時,已經隔了三年時光。
他的身體,遠不如當初,劇烈的運動讓他呼吸急促的同時猛然岔了氣。
“咳!”一聲咳嗽之后,接下來的咳嗽仿佛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他不住的咳嗽,一直咳嗽,整個人仿佛蝦子一樣,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他摘了面具按著胸口,表情痛苦,昂頭勉力呼吸著,而不知什么時候,蕭彧走到了他身前。
顧玨看著蕭彧的身影心頭一驚,他怕蕭彧怪罪:“我馬上就會好的。”
蕭彧伸出的手因為顧玨這一句話猛然收回他攥緊了拳頭,看著面前顧玨咳嗽的樣子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最終咬著牙:“掃興。”
顧玨背脊一僵,蕭彧自他身側而過,不知是否是方才劍舞的一瞬恍然讓他想起了從前,從前啊,從前……
越是想起從前,越是覺得如今的自己與從前,已經大不一樣,或者說,面目全非了。
他心口抽痛,強壓著裝作鎮定的模樣。
他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蕭彧走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他應該去追蕭彧的,否則他生氣了只怕又要想出什么來,
正想著爬起來,他聽到一陣帶著煩躁意味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很重,沒等他回頭,手臂突然被一把拽住,那力道不輕,顧玨倒吸一口冷氣,緊接著便感覺到手臂上的力氣一松,他不由抬頭看去,卻是看愣了。
是蕭彧,他方才不是因為他舞的不好覺得掃興走了嗎?如今他面上有幾分氣急敗壞,抓住他的胳膊卻沒有放手他說:“顧玨,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還要朕回來找你才樂意起來嗎?”
“不是……”
“不是要朕回來找你,你坐在這里等誰?”蕭彧那視線如鷹隼一般犀利。
顧玨被他看的心口一抽:“沒有等誰……”
他這眼神,當真好似他是他紅杏出墻的妻子一般,顧玨覺得好笑又凄涼,如今他在他心頭,倒真是什么都會做了。
他便是不愛他,也謹防著他與別人有糾葛。
他若能坦然的與旁人有什么,比起現在待在他身邊,難道不是更輕松嗎?
顧玨心里問自己,面對蕭彧,可有一日,他會真正一點兒芥蒂都沒有?可有一日,他不會再為蕭彧的一句話便心神大動?
蕭彧冷哼一聲,強行拽著他的胳膊,而后顧玨以一種十分別扭的姿態被他拖著,兩個人出來的,來的時候一前一后,走的時候一個拖著另外一個,看著并不好看,而這姿態走了沒多久,正與前面不遠處一行人對了個正著。
按照規矩,貴妃出行時,身邊跟著八個奴才,但面前這一行人,光是奴才足足就有十六個之多,而打頭的,一位中年女子,還有一個戴著面具的,不是蕭翀又是誰,而那中年女子,正是天啟太后,蕭彧的生母,當朝太后。
顧玨隨著蕭彧的腳步一停,原本被蕭彧捏住的胳膊被松開,他往后退了一步,不能與蕭彧并行,迎頭太后那一行人便來了。
顧玨是男寵,是外男,并不用在太后面前請安,他也沒有資格,除了剛進宮沒多久之后,太后召見他,卻也沒有見他,而是讓他在外面罰跪,跪了半天,他當時身強體壯,也跪的那腿養了好久才養回來。
至此,他沒有見過太后,面前的太后對于顧玨來說十分陌生,他沒有見過太后,眼下也不敢打量,而是恭敬的低下了頭,但是在他低下頭之前,他分明看到太后的視線掃過他,目光銳利非常。
蕭彧的眼睛長得像太后,太后方才看他那一眼,與蕭彧厭惡時看他幾乎一模一樣。
顧玨心頭沒有什么意外,是了,一個正常的母親,自然不會喜愛看到自己的兒子跟另外一個男人混在一起不清不楚,她不喜歡他,很正常。
顧玨只聽她淡淡的道:“皇帝特地來此游玩嗎?”
蕭彧對著太后面上有些平淡:“是啊,母后也是。”
蕭翀給蕭彧行了禮:“表兄好。”
蕭彧道:“不必多禮,母后也帶著世子游玩,今日風光秀麗,正是走一走的好時候,朕不打擾母后雅興,便告辭了。”
太后淡淡點頭。
顧玨是第一次見太后與蕭彧相處,不免心頭有些覺得古怪,他知道宮中規矩森嚴,太后與蕭彧是母子,卻并不親近,但是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說來,顧玨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十分奇怪的一件事情,他入宮三年,三次蕭彧生辰,好似沒有辦過生辰宴,之前還能用蕭彧事務繁忙自己下旨不辦生辰宴為由,但是生辰這種時候,太后卻帶著蕭翀游玩,也不與蕭彧說什么話?
顧玨心頭的疑惑自然不能得到解答,跟著蕭彧匆匆而過,正與蕭翀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只感覺袖子被什么扯了一把,他心口一凜,猛然加快了腳步。
蕭彧那腳步走的很快,顧玨心頭有些其他念頭也走的很快,一行居然很快回了偏殿,直進了門,顧玨還沒有反應過來,蕭彧猛然拉住了顧玨的手腕。
顧玨措不及防,被強行拉住,而后往里面被拖拽過去,緊接著一把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