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就基本打了整整一個上午,最后當然是使團被接入上京城之中,然后進入皇城,覲見皇帝陛下和太后。
聽聞路上的官員了解,太后似乎生病了,今日的覲見也就取消了,只剩下皇帝在,所以只需要覲見皇帝即可。范閑也沒有太當回事兒,便帶著供車和人馬,走入了皇城之中。這一次來上京城的皇宮和上一次來的時候,范閑心中有著明顯的不同,這一次他并非異常的沉重和感嘆,而是略顯輕松。
如果說上一次來的是少年范閑,那么這一次,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棋手。
上一次是作為一個棋子前來推行陣法,而這一次,則是一個下棋的人,他來看看他的棋子,到底應該如何行走。
進了皇宮,范閑一路面色正然,絲毫沒有任何的笑意,他緩步跟隨著北齊國都的禮部官員,走入了朝堂,停到了宮殿之前,范閑等待召見。
大殿巍峨,范閑之前來過一次,此時的范閑再看去,相較之前來看,宮中的護衛少了很多,范閑也能推敲出來個一二三。
如今錦衣衛換人,那么對于北齊皇室的保護任務也從沈重的肩膀上換到了所謂同知的肩膀上,那么錦衣衛對于皇宮的管控也落到了同知的手里,之前雖然沈重是太后一派的,但是仍然對于皇帝陛下敬重有加,而且在宮中也有不少的眼線,這些眼線并不是盯著皇帝或者是太后的,而是保證她們安全的,這些人可能是御前護衛也可能是公公太監。
而如今再看身旁的這個同知,顯然是太后的傀儡,他能安排人去保護太后或者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人行事做派,非常的不靠譜,就連進入北齊之后,使團分離出去兩個人執行范閑的命令,這都沒有任何發現。
經歷過了程大龍這個心思頗深的人,范閑早有警覺,如今他看一個人可不單單是看到他的行為動作和談吐表達,更深層次的東西,他也再看,而旁邊的這個同知,顯然是昨夜飲酒喝的有些多了,今日上朝頗為著急,衣服扣子都沒有系住,腿上的帶子也參差不齊,這樣的人和程大龍想比,怕是一個真傻一個裝傻。
“大人,稍作等待,我這就去稟報。”同知說了一聲之后,這才到了殿前,對著那太監說道。
這北齊也確實有趣,南慶使團進京這么大的事情,上京城皇宮居然不知道,還要現在去通報,這真的讓范閑覺得有意思的很,不過想來也很簡單,這樣承上啟下的任務也不是皇帝親自去做的事情,想來想去,還是錦衣衛的活兒,這才能想到,這同知大人,真的是什么都干不成。
終于等到通報之后,那太監扭著屁股走了出來,范閑看著這個太監,和侯公公雖然長得不像,可是舉手投足之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那宛若浮萍的揮手,就像是一個袖珍的大姑娘一般,并且一臉的傲氣,那種看誰都是弟弟的感覺,真的是有氣魄,讓范閑去學可能還真的學不來。
“有請南慶使團覲見!”太監總管大聲的喝到,聲音婉轉悠長,這種在皇帝旁邊的人肯定是鼻子朝天的,所以范閑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見著他仰著頭,也沒有和他如何,笑嘻嘻地走了過去,低聲說道,“煩請公公帶路。”
這句話果然奏效,那公公笑嘻嘻地說道,“大人請。”
“還請同大人,留在殿外,陛下并未召請。”
說罷頭都不回的走了。
范閑也能想得到,同知作為錦衣衛指揮使,擺明了現在是太后身邊的人,而這個公公這般做派,當然是皇帝陛下的人,所以互相看不慣是非常正常的,而且兩個人其實差不了太多,公公和錦衣衛指揮使都沒有任何的官階更沒有什么爵位,干架也就干架了,沒有人在意。
一路走了進來,這一次范閑也就只有一個人,王啟年等人都到了住宿安排了的位置,而史闡立和沐鐵已經走出了住所開始探查范閑所要調查的東西了,而范閑只身進入皇宮,為的也不是別的,就是好好地和這個皇帝陛下,聊一聊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外臣范閑,拜見皇帝陛下。”說著范閑鞠了個躬。
見怪不怪了,皇帝也沒有央求范閑下跪見安,再加上大廳之上也沒有旁人,索性也就沒有說他不對的地方,皇帝端著坐在龍椅上,面露喜色,可是隨后還是正經得擺了擺手,示意旁人都下去。那公公諾了一聲,才帶著幾個宮女和太監都走了下去,諾大的大殿只剩下了范閑和北齊小皇帝二人。
“平身吧。”皇帝直接站了起來,喜悅地看著范閑。
范閑一愣,倒是沒有見過接待外國使臣皇帝還站著的說法,不過再想想曾經小皇帝的做派,也就沒有太當回事,范閑隨機笑道,“陛下,好久不見,那臣寄去的章節,您都收到了吧?”
“那是自然。”皇帝喜道,“朕甚是欣慰,感嘆人間竟然能有此絕版,真的是讓朕心中舒爽不已啊,本欲以朵朵前去慶國的時候,幫朕和范公子你提及一下其余章節的事情,可是想了想,范公子如今雜事纏身,多有不便,朕就不愿多去叨擾。”
“陛下寬容大量,是外臣之福。”范閑立刻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