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二黑,他面部神經受損,一邊臉是歪的,而且越來越歪,還有倆傷疤,一個是蠻子用雪茄燙的,一個是我用二人奪捅的,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在外邊招搖了。
九十年代后期他開了一家體育用品商店,做些個小買賣,他媳婦兒是商丘的。
另外咱再說一說,關于我和二黑他爹的恩怨。
要說二黑他爹這個人,的確是有勇無謀,四十多歲五十不到,比二三十歲的玩兒鬧們年紀大,也算吃過見過,比他年紀大的通常倚老賣老,不如他有沖勁兒,他又經常聚攏一伙四十來歲的酒肉朋友在身邊,還有三個親兄弟,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倒不奇怪。
紅旗飯莊一場大戰之后,二黑他爹很久沒再露面,我幾乎都把這個人給忘了。
直到若干年后的一天,我走在老城里的大街上,看見對面晃晃悠悠地走來一人。
此人六十歲上下,小平頭,窄腦門兒,掃帚眉下一雙小眼睛,透著狡黠與猥瑣,大嘴岔與翻鼻孔之間,稀稀疏疏地留著兩撇八字胡。
這是一次不期而遇的狹路相逢,來者正是我以前的宿敵二黑他爹打頭碰臉走到近前,再躲也來不及了。
二黑他爹沖上來,狠狠地揪住我“可把你小子逮著了,你還認識我嗎”
我趕忙說“我當然認得您,您是二黑他爹,伯父您好”
二黑他爹不屑地一撇大嘴“我好得了嗎咱那事兒還沒完呢,說吧,你今兒個打算怎么著”
我緊著陪不是“伯父,您別生氣,當初都怪我歲數小不懂事,您了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吧”
二黑他爹說“不行饒了你我在我哥們兒弟兄那兒都說不過去,今兒個你要不讓我看見點兒什么,你可走不了”
我看實在是對付不過去了,只能討好地說“您了想見點兒什么要不這樣行嗎,我請您看節目,咱爺兒倆看鋼管舞去,怎么樣”
二黑他爹猥瑣地一笑“鋼管舞鋼管五廠啊我這歲數還看那個”
說完一笑兩散,原來過往的江湖恩怨、化不開的梁子、解不開的疙瘩,放在漫長的人生當中,也僅僅是過眼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