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
蘇青鸞愣住了,原本有千萬種想折磨蕭肅容的想法,此刻在見到這具深埋在酒井底下的白骨時,全然忘卻,她心里忽然落了個坎,她趕緊上前去挖。
刨開了黃土,在細雨的洗滌下,一具沒有頭顱的骸骨安然的躺在這里,看得蘇青鸞心中作鼓,她蹲下了身,伸出顫巍巍的手,將那骨骼給遍查了一通。
“這是一具女尸,梟首而亡。”
“你看這刀口,切口從右邊到左邊斜斜的收起,這是利器從身后砍下的痕跡。刀口利落,所以落刀時口子開,收刀的時候口子細,是個老手行刑的。”蘇青鸞說著,頓了一頓,又道:“和那顆頭顱的痕跡,相吻合。”
蘇青鸞將目光放在骸骨的右手上,一方發黃的玉鐲,并不值錢,但是卻讓蘇青鸞一時傷感,“這是對鐲,隨著師父下葬的時候,她老人家也戴了一只在手上。她們姐妹兩人情深,一人戴了一只,一輩子未曾摘下過。”
也就是說,這是和被盜走的頭顱,屬于同一具尸體,這是……云英娘子的尸身,不再存疑。
蘇青鸞想起了故去的師父,臨死前念念不忘找回姐姐的身軀,不禁有些難過,“真沒想到,在這里找到你了。”
蕭肅容今晚經歷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也沉默了下來,他看著此刻被挖開的這具無頭尸骸,心中總覺得莫名的諷刺。
剛丟了一顆頭顱,轉頭又找到了她的尸身,這到底算不算得圓滿?
但是,蕭肅容看著蘇青鸞此刻在那里悲傷,有些想上前去讓她解開手上的有藤蔓,但又不敢開口,再看那具白骨,蕭肅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想了半天,蕭肅容問:“這云英娘子死時,不是懷胎待產嗎?”他怎么看這具骸骨,沒有半點懷胎的樣子,難不成找錯了?
這未免也太巧了,兩具同樣被斬的女尸正好被他們碰到了?
蘇青鸞低垂著頭,聲音沉沉的說:“師父說,姐姐死時,一尸兩命。”她說著,豁然站起了身,然后不斷的填土,又再將這具骸骨埋好,末了,她在這周圍尋找著出去的路。
這里曾經是釀酒的地方,照理說該有出路。
她將尸骸重新填好之后,她順著這面墻壁慢慢摸索,果不其然找到了被藤蔓掩蓋去了的路,她順著那條路一直往外走,蕭肅容自然不想單獨和這具骸骨呆在一起,只能捆綁著雙手跟著蘇青鸞往外走。
當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天還未明,但隱約能見啟明從東方升起。
而此刻他們出來站立的地方,正好就是那家屋舍的后院,只不過后院的墻垣早經不住風吹日曬,推倒了許多。
雨沒停下來的跡象,蘇青鸞從這破敗的院子里隨便找了把傘,撐開的時候,傘已經破了好多個小洞,但勉強還能遮住雨,她便撐著這把破傘走出去。
蕭肅容追在后面,“你要去哪里,你總得先給我解開吧!”
“我要去找頭顱。”蘇青鸞已經找到尸身了,亡靈總能超度了吧?
一把破傘闖入這無邊的夜,夜雨慢慢的從破舊的傘骨上蜿蜒著,隨著流水聚集逐漸的一點一點滴落,宛如如斷了線的珍珠,落也落不盡。
破傘來到禪院前,禪院大門洞開,仿佛料定了今夜蘇青鸞會去而復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