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話就言重了,下官二人并不是在為自己感到擔心。其實我們也是打從心里希望如大人你這么做的,這些紈绔也罷,惡奴也罷在京城里是越來越放肆了,就是我們大興縣也是深受其害哪。今日能讓他們有所忌憚而變得規矩些,我們自然也是樂于見到的。不過大人,這事很可能引來不小的后患哪。”曾光正色地說道:“所以必須有所準備才是。”
“我知道你們是真的關心我,怕那李固一旦沒了顧慮就會對我下手。不過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這兒可是北京城,他縱然官職比我高,但終究不是我大興縣的頂頭上司衙門,想要對我下手可沒這么容易。若是硬來,他就得拿自己的前程來和我拼了,我不認為他李郎中有這個氣魄。
“我縣衙這次做的事情完全有法可依,就是把官司打到天子面前也是不落下風的。而且這事現已傳得滿城皆知,他就是想報復也不能急于一時,不然也會很被動,甚至我縣衙這時候出了什么狀況,都會有人聯系到他身上。所以如今看上去危機不小,其實卻是穩入泰山。”
聽他把話這么一說,手下兩人都不覺用力地點下頭去,這確實在理,看來自己剛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見二人輕松會了各自的公房,陸縝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消失,他說的雖然不錯,但官場上的報復可比想象中的要復雜得多哪。
就在昨日,他便從胡濙那兒得到了一個消息,李固這兩日里不斷和朝中言官有所接觸,顯然是打算要借言官御史之手來對自己下手了。
言官在設立之初自然是為了監察百官,但在這百來年的變遷之后,原來的一腔熱血早已被現實的利益所腐蝕。這些掌握了喉舌的家伙早些年就已被朝中勢力所收買,成為他們用來排除異己,打擊政敵最犀利的一種手段和兵器。一般朝爭,往往都是由地位最低下的言官打口水仗開始,然后才會波及到上層的官員,最終圖窮匕見。
而除了為上面的高官做馬前卒外,言官還有幫人收拾仇人的業務,就跟江湖里的殺手似的,只要你出得起錢,就有言官為你發聲,找到敵對者的問題,從而彈劾他,讓他在朝中無法立足。
若是地位夠高的官員,即便被言官彈劾幾下也無關痛癢。像內閣輔臣和六部堂官這一級的存在,哪個月不被人彈劾幾本都會讓人感到不自在了。可像陸縝這樣的縣令就不一樣了,一旦讓某個言官抓住把柄,據實彈上一本,恐怕這位置就要動搖了。
所以李固要對付陸縝完全不用自己想太多手段,只消請言官找出破綻來彈劾一番,就夠他頭疼好久了。
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沒有什么疏漏把柄落在外邊,畢竟言官彈劾自己也是需要像樣證據的,不然其雖然不會因言獲罪,卻也會影響了他的聲望。言官在朝中立足靠的就是一個名聲,若是受損代價可是不小,所以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們絕不會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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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縝有些提心吊膽的當口,李固也是惱火不已。他確實找了幾名有些交情的言官,希望他們能出手把陸縝給彈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