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徐承宗也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并沒有因此就感到不快,這是官場中人自保的手段而已,而且人家把事情辦得這么周全,自己難道還能挑剔不成?何況,他也急著離開山東,盡快脫離北方地界,只要進入了南方,尤其是踏入南直隸地界后,便再不用怕任何的麻煩。
正是懷著這樣的心思,接下來的行程可比之前要快了許多。樓船不再如前般在運河上走走停停,還到處觀賞風景又或是和地方官員應酬一番,而是張足了風帆,甚至是花出不少錢來,請了許多纖夫日夜趕路。
甚至連徐公子,也一改前幾日在船上附庸風雅的作派,卻是在艙中深居簡出,連兩岸的風光都沒興趣出來看了。這當然是因為他擔心邊上還有錦衣衛的人會鋌而走險地對自己不利了,畢竟那晚的事情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而如此一來,汪舉人三個就變得有些多余了,只能算是搭船的乘客,卻連徐承宗的面都見不到了,這讓他們大感可惜。要是沒有那晚的變故,或許憑著他們所作下的詩句已能入徐公子之眼,因此在回南京后被引見給魏國公也是大有可能的。
但是,現在一切卻都泡了湯,他們只有接受這個讓人感到挫敗的現實,同時也對陸縝如今的處境羨慕不已。因為他們已知道了,現在船上除了阿虎等少數幾人外,這位陸公子是唯一還能單獨與徐公子相見的人,據說有兩日,二人還在船艙里喝酒談心來著。
這時,三名書生早不敢有敵視陸縝之意,甚至都有些后悔之前想借吟詩作對來讓陸縝出丑的行為了。顯然這位陸公子的身份與他們是全然不同的,光是當晚出事時的反應就比他們要強上許多,再加上他居然還敢在徐承宗說話時隨意插嘴,就可見其必然不是一般的落拓書生可比。
正是有了這一認識,雖然還不知道陸縝的真實身份,但在隨后同船的日子里,三名書生對著陸縝已恭敬了許多,也再不敢于他面前提什么詩文之道了。
對于他們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陸縝只是心里覺著有些好笑,卻也沒有再刁難他們的意思。其實他也有些慶幸,要不是那場變故,自己說不定還真會被他們難住,因此在這么多人面前大大地出一回丑呢。
雖然之前他口中說什么詩詞只是小道,但也知道在這個時代,身為有功名的官員還是得在這種“小道”上有所領悟才行,至不濟得能拿出幾句好的詩文來,這樣自己的說法才能被人接受,否則別人只會把這視作搪塞遮丑的托詞。
正是這一路的緊趕慢趕,把速度比一般行程要提高了將近一倍。所以從山東到江蘇,或者叫南直隸的數百里水路,他們只用了不到十天就趕到了。直到進入江蘇地頭,眾人緊繃的心弦總算是松懈了下來。
與此同時,很快地,就有數艘插著大明軍旗的戰船就迎了上來,顯然是收到消息的當地駐軍出兵來接徐公子的大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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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王振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