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責難的陸縝本人,此刻卻微微瞇起了眼睛,不禁有些佩服邊上沒說話的嚴玉麒來。他雖然沒開口,但剛才就是他的一個眼色,才讓自己弟弟突然把矛頭對準了自己的,顯然一切都在其擺布之下。</p>
這一手法就很高明了。若是能把自己羞走或是氣走,他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可要是自己能辯過嚴玉麟,他也能在適當的時候站出來平息事態,可算是完全立于不敗之地了。</p>
心里轉過這個念頭,陸縝就更小心了些,只是沖嚴玉麟一笑:“此謠言在下也確實聽說了,今日不正是來跟岳父岳母解釋的么?不過正所謂謠言止于智者,以嚴大公子的精明,如何會看不出這是有心人在刻意中傷在下呢?”</p>
“嗯?”在場幾人聽了他的話后都不覺一愣,全沒想到陸縝居然會如此心平氣和。而隨后,嚴玉麟的面色就是一變,哼聲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是太笨,很快就聽出了陸縝話中拐彎抹角所藏的譏諷之意,那是在說他并非智者,也就是蠢貨了。</p>
陸縝卻根本不去理他,只是看著嚴玉麒,繼續道:“要說起來,那散播謠言之人也真是心思歹毒,甚至都讓在下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不知嚴大公子可知道我覺著他像誰么?”</p>
嚴玉麒現在已有些看不透陸縝了,在他的印象里,這是個懦弱自卑,卻又不善言辭之人。本來算準了只消一番話擠兌過去,就能讓陸縝惱羞成怒而出丑的,可現在居然完全沒能讓其有半點動容的意思。</p>
這種落差,讓嚴玉麒一時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了,下意識地就跟著陸縝的話道:“卻像何人?”</p>
“那在背后撥弄是非者,頗像我之前的兩個強大的對手。一個便是北京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振王公公,另一個嘛,則是現在杭州的鎮守太監,吳淼吳公公了。”陸縝悠悠然地道出了兩個人的名字來。</p>
嚴玉麒只一愣間,便已明白過來,臉色不覺一變,這不是在指桑罵槐地說自己兄弟兩個是閹人么?好在他頗有些城府,倒還能忍住不動怒。</p>
可另一邊的嚴玉麟就沒這等氣度了,在隨后轉過彎來,頓時氣得臉色發青,砰地一拍茶幾,喝道:“姓陸的,你敢罵人?”</p>
要說起來,陸縝這話也罵得極其刻薄陰損了。在正常人眼里,太監自然是極其不堪和卑微的存在,而拿此罵人,則更多了一層其他的用意,男人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了。年輕氣盛的嚴玉麟一旦回過味來,受激憤怒之下,根本沒有細想,就發作了起來。</p>
而陸縝,在面對他的怒火時,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笑著望了對方一眼:“在下是在說那些散播謠言之人,你又發的哪門子怒呢?莫非……”</p>
“玉麟,不得無禮!”嚴玉麒此時也已迅速回過味來,趕緊制止了兄弟。同時頗有些深意地看了陸縝一眼:“陸兄果然大不一樣了,倒是失敬了。”他這一開口,終于讓自己的兄弟按下了怒火,嚴玉麟這時也明白過來,滿心懊惱,恨恨地盯著陸縝。</p>
對此,陸縝只是不以為意地一笑:“不過是些小把戲罷了,不值一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