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皇帝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胡濙這一兩年里因為年歲關系,其實已處于半致仕的狀態,平日里也不怎么管部里的公務,就連早朝都很少參加,更別提特意前來陛見奏事了,所以他今日突然求見確實有些出人意料。
不過很快地,朱祁鈺就猜到了什么,眉頭也迅速皺了起來。不過胡濙終究是數朝元老,德高望重,身份是擺在這兒的,他縱然再不情愿,也不能不見。所以在猶豫了一下后,還是點頭道:“宣胡先生進宮里來說話吧。”他倒也想看看,胡濙能對此事說出些什么來。
半晌后,胡濙便步履蹣跚,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了殿門外。作為臣子,這段從宮門到此的路程只能靠著雙腳行走,而這對年邁的他來說顯然是件很不輕松的事情了。
皇帝一見,趕緊示意讓身旁的宦官上前攙扶老臣邁過高高的門檻,然后又道:“來人,賜胡先生座。”
“老臣叩謝陛下。”老人家趕緊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沖皇帝磕頭拜謝,這才被人扶起坐到了一只繡墩上。即便如此,他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促,半天才緩過了勁來。
“胡先生已久不入宮見朕了,今日怎么卻有此心?”皇帝先是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隨后終究按捺不住心頭的一絲躁動,又添了一句:“要是先生你是為了那陸縝求情的,朕以為你還是不要開這個口為好,也免得傷了你我君臣之情。”
胡濙很有些詫異地看著面前的天子,實在沒想到他對陸縝的成見竟會如此之深,自己連為他說話都不準了。不過他終究是歷經數十載沉浮的老臣,縱然如此也沒有亂了心神,只是嘆了一聲:“陛下放心,老臣不是來給那不爭氣的弟子求情的。正相反,老臣也是來彈劾他的。”
“啊?”這話卻說得皇帝一怔:“此話怎講?”難道在就是墻倒眾人推么?陸縝背著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惡事,居然連胡濙這個老師也要特意跑進宮來彈劾他了?
“陛下還不知道吧,這個陸縝實在是不當人子。原先老臣因為看他對朝廷頗有微功,為人也算踏實可靠,才將他收入門下,打算著悉心栽培之后,也好讓他為陛下,為我大明做一番功業。可沒想到,他早年就做下了太過讓人不齒的事情,連老臣這個當老師的都深感為恥。”
“他到底做過些什么,居然讓老先生你也……”皇帝倒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又見老人絮絮叨叨地總是不入正題,就趕緊催問了一句。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來陸縝平日里所展露的一切都是假的了,虧自己當初還如此看重于他呢。
“人生在世,總是要有所敬畏才是。天地君親師,便是臣等讀書人當要敬畏的東西。可他陸縝倒好,居然早在蘇州老家時,就已和自己的族人斷絕了關系,如此忤逆不孝的做法,實在是叫人齒冷!老臣真是深感慚愧,怎么當時就沒看出他來呢?”胡濙似是懊悔地說著話,表情還頗為到位,只是一雙老眼,卻不時留意著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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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