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景監：“左庶長大人，你領旨吧……”
衛鞅方從怔愣中醒過神來：“臣衛鞅領旨……”
衛鞅站起身來，用低沉的聲音發布命令：“來人……”
眾大臣大驚失色……
幾名武士應聲而上——
世子望著走向自己的武士，渾身一哆嗦：“你們誰敢對寡人無禮，我是世子！”
兩名武士面無表情，架起世子就要往外走——
甘龍大驚，大呼：“住手，萬不可傷了世子殿下！”
其他大臣也跟著咋呼：“對，放了世子殿下！”
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慢！儲君乃國之重器，不可妄動。要治世子罪，老夫愿一力承擔所有罪責！”
眾人定眼一看——原來是太傅公子虔，身后還跟著惶惶不安的公孫賈。
公子虔一腳踏入大廳，眾人忙躬身行禮：“太傅——”
公子虔一擺手，顧不得與眾人搭話，徑直朝堂中央走去——
公子虔看了一眼被武士架住的太子，表情復雜——包含著恨其不爭，怒其不智，衰其不幸。
太子被看的如芒刺在身，極不自然，囁囁道：“老師……我……”
公子虔一擺手制止：“世子什么都不要說了……”
公子虔顫顫巍巍地走到公案不到一丈的距離，朝公堂上正襟危坐的衛鞅拱手一揖——
衛鞅：“太傅，您這是……”
公子虔：“老夫身為儲君業師，未能盡到應盡職責，致使世子莽撞行事，言語唐突，冒犯了大人威儀，大人既然要治世子之罪，其罪就由老夫一力承擔，只請大人不要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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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
衛鞅：“太傅有所不知，非是本官存心與世子為難，實在是因世子咄咄逼人，當著滿堂大臣面，公然逼本官釋放朝廷要犯。本官不予答應，殿下就大發雷霆，無禮大鬧公堂，而且，當眾抵毀朝廷推行之新法，盡拂朝廷威儀。本官對世子殿下曉之以理，無奈殿下根本聽不進去，胡攪蠻纏，步步緊逼，本官實在是迫于無奈，為匡護朝廷威儀，確保朝廷推行之新法得以暢行無阻，更為大秦千秋萬載大計，衛鞅也只有對世子殿下不恭了。”
公子虔不以為然，道：“老夫明白，世子少不更事，出言無狀，冒犯了左庶長虎威，使左庶長大人你當著這么多大臣的面，顏面掃盡，哼……小題大做。”
衛鞅搖頭：“太傅此言差矣，這并非本官顧及個人顏面之區區小事，而是事關朝廷推行之新法能否暢行無阻！世子貴為儲君，竟然帶頭公然反對朝廷頒行之新法，請問太傅，這還是個小問題嗎？”
公子虔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真是一朝大權在握，就把令來行啊！”
衛鞅臉色一變：“太傅既然不體諒本官之苦衷，本官也無話可說，但是，還請太傅不要妨礙本官執法辦公！”
世子大喊道：“老師不用理他，我回去后找父王評理，讓他罷了這狗官的職，看他還能作威作福！”
公子虔暗自叫苦，只得怒聲喝斥世子：“世子！”
世子大為驚異——在他的印象中，老師是無比慈愛的，就如慈父一般關愛自己，老師從來都是和風細雨，從未如此嚴厲地對自己說話，可是今天……
世子委屈地：“老師……”
公子虔顫顫巍巍地走到世子面前，飽含深情地看著自己的學生，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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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首地：“世子，你好糊涂啊！”
世子不安地：“老師……”
公子虔一把推開抓住世子的武士，喝道：“放開世子，要抓就沖老夫來吧！”
公子虔乜視著身后的衛鞅：“老夫說過，世子的罪全由老夫一力承擔，刀山油鍋，老夫義不旋踵！”
世子急了：“老師……你……”
眾大臣也緊張地看著衛鞅——
衛鞅面無表情，只是一揮手。武士心領神會——左庶長雖然并未開口明說，但實際上是默許了公子虔所請。
武士會意，當即放開世子，轉而上前擒住公子虔，公子虔奮力一掙，傲然道：“不用你們費心，我自己會走！”
世子追上去，帶哭腔：“老師……都是學生不好，連累老師了……”
公子虔柔聲道：“好了，別作女兒姿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話”。
世子懊惱萬分：“都怪我太莽撞了！老師，您就狠狠罵我一頓吧，就算打我也行啊！”
公子虔慘然一笑：“傻孩子啊！”
武士又架起公子虔往外走——
世子死命抓住公子虔衣袖不舍：“老師——老師”。
公子虔突然神情嚴厲起來，喝道：“哭什么，記住你是世子！大秦未來的君王！一定要堅強，堅強哪！”
世子松開了手，怔怔地看著業師被武士架走，他緩緩轉回臉來，眼里充滿怨毒的神情，緊盯著衛鞅，一字一頓地說：“好，左庶長大人你真有種，夠魄力！夠威風！夠霸氣！本宮請你記住，這個恥辱，寡人將永遠不會忘記的！”說罷，扭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隨行的宦官也慌忙追隨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