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微笑又在她臉上綻放開。“你能這樣安慰我,我很高興,”瑪爾法說。“我現在知道娜佳受過什么樣的照顧了。不管你的話語是真是假,你總歸讓一個女孩無憂無慮地長大了,她比我以前見過的所有人都更快樂幸福。我覺得你是個好哥哥。”
寧永學不這么看。他覺得只是當年舊薩什風雨飄搖,政權不穩,瑪爾法才覺得娜斯簡卡比那年頭的貴族子弟過得還好。
個人的悲歡離合在時代交替的年代確實不值一提,寧永學沒經歷過當年的戰爭,不過海場打過仗的薩什人移民不少。他們每個人都滿足于中都這邊安寧的生活,哪怕過得困苦也不想回去,必定是覺得當條狗也比憶起當年的戰火要好。
當然,隨著戰爭逐漸遠去,像薇兒卡這樣矛盾的人也會誕生,這是一種必然。
“呃,我想只是她擅長自個傻樂,和我關系不怎么大。”寧永學說。
“不,不行,一定是因為你,反正我覺得是。以前和其他人對話,我感覺每個人都很痛苦,所以我一定要笑,讓其他人愉快起來,但是和你對話,我就感覺你在安慰我。”
“我可能只是在說假話,瑪爾法女士。”寧永學說得很客氣。
“我也一直在說假話,但是假笑會變成真心的笑,假話也會變成真話,只要一直這樣就一切都好。”
切掉自己的負面情緒和想法,然后就會覺得一切都很好?怪不得她能在隧道里孤零零地活了十多年。
“哪怕現在也好嗎?”寧永學問。
“現在很好,”瑪爾法說道,“但是娜佳剛出生那段時間不好。隧道太長,每次走太遠了半路睡著我都會被帶回去。我自己是無所謂了,我不會照顧小孩也可以盡力去做,但我想,隧道一定不適合讓她長大......”
“也許你該試著和他談談。”寧永學不止是在說過去,也是在說現在。
“不,談不了。”她把手攥在一起,“他只是送些書本過來,站邊上像觀察標本一樣觀察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這事聽著很詭異,不過寧永學不是做不出來,也不是不可能走到這一步。窮卑者都有各自的缺陷,也都有他們各自追求的意義,他只是剛好把意義放在了曲亦空身上而已。
說著說著,瑪爾法就把話題偏到了他身上。“以前我總想有個像你一樣懂事的兒子,還想有個娜佳這樣的女兒,至少后一件事已經實現了。”
寧永學一點也不想認個來歷不明的媽,而且她看著實在太年幼了,他沒法從她身上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要是換成阿芙拉來當......
不,不對,這事可不能亂想。要是被人知道,他就有大麻煩了。
他立刻搖頭否定。見瑪爾法還跟個小女孩似的抱著膝蓋坐在地上,他從腦袋后面抽了個墊子給她,自己枕著胳膊。
“如果這里是我小時候的房間,你就不用把枕頭拿給我當坐墊了。”瑪爾法坐在上面,“可惜我們倆的年代差太遠了。現在我的宅邸還存在嗎?我很想用主人的身份歡迎你造訪。”
“貴族的宅邸已經變成了博物館,每個人都可以參觀。我不能說貴族的權威完全被消滅了,不過至少從明面上看,它們都在公共視野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