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后。
伊卡萊姆那一頭自信的卷發,已經盡數耷拉了下去。
他顫抖的捏起一枚棋子,卻怎么也落不下去。
“我輸了……”
伊卡萊姆的表情頗為復雜。
因為那不是他輸掉的第一盤棋,而是第十盤!
整整十盤棋,都是毫無疑問的慘敗!
伊卡萊姆的腦袋有些發昏,畢竟一盤阿拉巴斯坦軍旗的平均時長大約在一小時左右,對于高手來說則要更久。
但現在,自己竟然平均六分鐘就輸掉了一整盤棋!
伊卡萊姆捂著腦袋,回憶著剛才的對局。
自己每下一步,羅文便會緊隨其后,沒有絲毫的停滯,更沒有半點錯誤或破綻。
每一步,都仿佛考慮到了整盤棋局的走向。
伊卡萊姆甚至有一種錯覺,坐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一臺只知道正確結果的無情機器!
羅文微笑著,顯得有些意猶未盡。
“再來一盤吧,這次我讓你五個子怎么樣?”
“那個……”
伊卡萊姆有些糾結,與羅文對弈時的壓力已經讓他的身體有些不適了,但他又不好意思明說。
撐不住了……
就在伊卡萊姆打算婉拒羅文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卻忽然從他背后傳了過來。
“讓老身也來下一盤吧,怎么樣?”
羅文與伊卡萊姆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
她梳著簡單的馬尾辮,內襯淡藍色襯衫,臉上雖滿是皺紋,深藍色的眸子里卻散發著獨屬于年輕人的光芒。
而在那位婆婆的背后,披著一件代表了海軍的正義披風!
婆婆攙扶起了伊卡萊姆,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坐在了羅文對面。
她微笑著。
“阿拉巴斯坦軍旗,老身也會一些。”
羅文望著對方,微微點頭,伸手道:“鶴女士,請。”
“吼吼吼,被八百年前的皇帝陛下稱呼為‘女士’,這可真是榮幸。”
鶴婆婆笑得很慈祥,但眉宇間隱約散發出的氣息,卻讓一旁的伊卡萊姆不禁打了個冷顫。
鶴婆婆捏起一枚棋子,轉頭對伊卡萊姆道:
“年輕的小鬼,輸的一敗涂地呢,先歇一歇吧。”
隨后,鶴婆婆落下了第一枚棋子。
一如之前的那樣,羅文的棋子隨后而至。
觀戰的伊卡萊姆微微皺眉,下意識地思考起了這一步棋的解法。
這里?還是那里?
不行,頭又開始痛了……
鶴婆婆笑著搖了搖頭,依舊慢悠悠地捏起一枚棋子,而后穩穩落下。
這一幕,讓伊卡萊姆為之一愣。
因為在那枚棋子落地的瞬間,羅文那邊所散發出的驚人壓迫感,竟忽然消失了大半。
鶴婆婆微笑著教導道:
“棋盤和戰場一樣,永遠不要被帶入對方的節奏之中,否則會很累的。”
羅文望著棋盤,開口問道:“談判和試探也是如此嗎?”
鶴婆婆搖了搖頭,“不一定,分人。”
羅文落下了一枚棋子,繼續問道:“如果那人是我呢?”
“您的話,直白些最好了。”
鶴婆婆繼續落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兩位在嘮家常的老友,但一旁的伊卡萊姆卻很清楚,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有多么兇險!
無論是羅文還是那位海軍婆婆,他們都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即便在世界會議上,一眾加盟國國王齊聚一堂,也極少有人能給伊卡萊姆這樣的感覺!
羅文笑著搖了搖頭,“要怎么直白?”
鶴婆婆直白問道:
“你是誰?你要做什么?”
聞言,羅文想了想,緩緩說道:
“大海是一座棋盤。”
“生活在其中的人是棋子。”
羅文捏起了一枚棋子,抬頭望向前方。
落子。
“我是,執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