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相隔,幾多幽怨,幾多離愁別緒,千言萬語如今只能化作無語。都說相逢會有期,只是從此一個人間,一個幽冥。
十日之后,王坦的喪事已徹底辦完。連服七日章郎中不死鳥的藥方,王樾和王煥體內蓮華躑躅之毒,也已基本祛除了。然而這些遠遠不能撫平王璽一家悲傷,留給王家人的是一支帶著仇恨的哀歌。
素日王土司府里,是王璽幾位夫人和子女同在偏廳吃飯。不同于往日,今日這頓晚膳,王璽特意邀請徐公前來赴宴。
各式豐盛精美的菜肴擺滿一大桌子,不乏干拌盤羊肉、紅燒野豬肉、天麻燉娃娃魚、干肉錦雞、清炒松茸、竹蓀菜心等名貴菜式,可謂龍肝鳳髓,玉盤珍饈。
看著這一桌子極具龍州特色的饕餮盛宴,徐公不禁問道:“王土司大人,您還宴請了其他賓客嗎?”
王璽搖了搖頭:“沒有啊,就只邀請了徐公你一人啊。”
徐公大惑不解:“如果只有屬下,王土司大人您何必這般破費呢?您太客氣了,隨便準備點粗茶淡飯足矣。”
“大家都先吃菜吧。”王璽右手作開席狀,讓大家都動筷子,親自為在座的男子一一斟上色如寶石的五味子酒。
這頓飯吃得特別安靜,大家都各懷心事,互不說話。四周靜得令人害怕,仿佛能聽見竹筷子夾菜時碰撞的聲音。氣氛詭異而尷尬,徐公感覺他身處一個暗調繁美之境,凝重不乏傷感,如梵音般模糊不清,在耳邊游動。他隱約覺得不能自持地低陷下去,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晌久,王璽端起酒杯,主動向徐公敬酒:“徐公,你來我龍州宣撫司僉事衙門已有些年月了吧。在你看來,我王璽為人如何?”
徐公愣了一下,不知王璽何故要問這樣的問題,雙手將酒杯舉過頭頂,畢恭畢敬地答道:“王土司大人您貌異而才優,行高而智廣,崇儒奉釋,夙植善根,且樂善不倦,好謀而成。”
王璽將手中酒杯的酒一飲而盡,抿嘴一笑:“徐公,你就會給我戴高帽子。”
徐公將杯中的酒喝得干干凈凈,一雙因老邁而不再清澈的眸子,散發著忠厚真摯的光芒:“老朽真不是給您戴高帽子,王土司大人您對屬下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對屬下而言無異于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大士。更何況在王土司大人您的治下,龍州寧武司的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龍州寧武司有王土司大人您這樣的父母官,實乃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