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背著,從他筆直的背上琢磨起這個人。
平日里說話聲氣也算很亮的人,吹奏篳篥的功力像是年紀五旬的老樂人,舞蹈起來就他那身形的靈活和節奏的平衡度,實在無法想像一個少年會有女人的柔軟腰肢還極富有韌性。
而他平日走路很外八字還沒有什么氣度,疑惑的是,他跳起舞來那靈活莊嚴的深情可比國色天香的美人。而他分明就每日面對著進出的人是一個微微駝背的少年,還很沒有骨氣的樣兒。
“師弟,你喜歡篳篥?還會做?”
顧頌這才緩緩地轉臉對上白泓:“喜歡,很小就會做,是爹給的書上傳授的。”
這么說來,他還是很用心也很用功在器物方面的。白泓在今日算是逆轉了原先對這小子的看法,還頗投他的性子,矯情也不張揚。
白泓神色肅穆一句:“那我在這里對著金水河向九泉之下的顧叔父深表謝意了,教出一個好師弟給我。”
顧頌心想,你在這時候矯情什么啊。
但一想到人家上午親自陪同他過來這學館,還走的白家自家人才走的捷徑,否則,就憑他一個外來者就想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入學,還要接受師生們的入學技藝驗收那得多么殘酷啊。
“師兄,你為官的人,和我不一樣,今日我看那夫子似乎和你有過節是不是啊?”顧頌小心地問白泓。
他其實很怕觸動他的肝火,但今日事情看起來并不那么簡單的。
白泓微微蹙眉,其實,午時他換了比較正式的常服去了太樂署一趟的,里面不見了寧潛。
在望向顧頌這明亮眼睛,他還是舒展了眉頭笑的舒朗:“這事兒就是人情和世故唄,你在學館好好地學音律,別的就別跟著操心了,等師兄我有空了,咱們合力研討那些前人的民謠可好?”
“好的呀!那咱們回去吧,別讓伯母擔心咱們。”
“對,那走吧。記住你師兄我的話,好好地學音律。”
白泓帶著顧頌大步行走在灰雀巷里,但他思緒還在上午的樂署里,昔日,他要是一到里面大家都會圍繞著他敘話的,今日仿佛都沒有看見他。
樂令謝大人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來樂署,連帶著那樂丞寧潛也不在他那靠內書房門的案前座上。
這次,他沒有爭取到跟隨大人去往洛陽的差事,那老腮幫子寧潛必定是貼近謝大人的心坎上了,想也知道,那老貨說不愿意遠行的人卻還是去了,那去了能不在大人跟前服侍妥帖嗎?
就快到家門前了,白泓忽然停住腳步對顧頌說:“走,阿兄帶你去個地方吃飯,不回家了,嫣然已經給我娘說了。他回家前,我交代的,未時前,我和你不回去那我們就是吃外邊的膳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