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進屋去換!”他推開他不舍得,就握上他的手,那手背是圓而厚實的。
“師弟,你最近在學館內還適應嗎?”白泓問顧頌。
“都回來了,今日學館內,沒有人授課的。石師兄弟就在詠雨閣里歇息呢,兩位白小姐也都在家呢!”
顧頌抬眼朝著內院蘋果樹枝椏,看著上方的樓臺,那西北角最高處就是白容白緋兩姐妹的繡樓。而東面那狹小的二層樓就是詠雨閣,石嫣然必定在溫暖的火炕上睡著呢。
白泓微微一拍額頭恍然:“對呃,冬至了!王上的詔令應該送到匯雅學館了,閻夫子那刻薄老朽必定就在大樂之首要位置。”
顧頌一想到那日他們兩人在饌香閣,遇見樂丞與樂令謝大人,看三人之間的往來就能看出端倪,他能看出來白泓這時候的仕途不怎么順。他此刻把想說的話也咽在腹中不說,免得刺激到他脾氣不好。
初冬晨光雖在,風聲也還算比平日里溫和,他們回到正屋的火爐邊圍坐著喝奶茶,看書。
最近在太樂署,白泓遭遇了先所未有的孤立,所有聽工與專司音律的樂吏,他們除了面對面頜首對他以外幾乎沒有話和他說,而他們要進行什么別的宴會小場也不會對他說。除非是需要琴師要達到一定的人數,他才帶著琴參與其中去往貴族家的婚喪嫁娶宴。
“聽說學館內的所有夫子,都要準備冬至節的祭奠大樂。這可與往年不同。”顧頌以為白泓不會不知道這點,就是因為昨日那棗木心料的事兒他腦子被氣到反應變不好了。
“恩,是吧。”白泓在溫暖的爐火中把書擱一邊,依靠在窄塌上瞇起眼睛小睡。睡了會兒,他起來忽然說:”我得去問問他們。“
就在這時候的巳時初,也是白泓在他屋內穿戴好紳帶棉布大衫,決定直接去太樂署問樂令謝大人的時候。白家大門內,尚書令府主簿隨同一名小吏宣讀尚書令大人的公文。
“前太樂署偈者白季旺之子白泓,今因藐視太樂署令以及御授樂丞寧潛大人,還未有能力修繕王廷的禮器,今尚書令大人獲取太樂署謝熙大人致詞給予革職……”
這名主簿說著就將俯身單膝跪地的白泓頂發上金簪取走。
“請大人說個明白啊,白泓不是這樣的人。”白泓仰頭虔誠地對那主簿。
那人含笑不語卻端著他的金簪在一個盒子里,對身邊小吏一揮手。那名小吏遞給白泓一頁請愿書,那上面是太樂署內三十九名樂吏的拇指紅印和姓名字跡,各自有風格,那是他們的字跡都很好看不會是假的。
這小吏展開請愿書,白泓看著中間寫的:我等祈愿白泓離開太樂署,此人品行惡劣,缺少良好情操而深為樂者的技藝不精。請求尚書令大人將此人逐離我太樂署,還我樂署一個謙遜有禮的地方。
透過眼角余光,白泓看到他爹白季旺雙眼迷蒙,石令婉渾身篩糠似地抖動。?“大人,我想這是一場誤會,請求大人上報尚書令大人徹底查明這是誰的陰謀!“白泓分明早就有預感到今日,但他沒有想到會來的這么快,沒有等他在冬至節里出一場大樂。
這名主簿是不認識白泓的,他弓腰俯身淡漠地說:“不是陰謀。但我就不知道您在樂署這兩年里得罪了什么人,事情應該就是如此的。”
白泓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這名尚書令麾下的人也就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