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夫子沖著謝公子一點頭,他們一老一少就在白季旺眼前走進去了。向著北院的方向,眼睛仰望那上方置了夜明珠的二樓正房。
這,人不該如此沒有禮性啊!何況是禮樂世家的子弟。
白季旺愣了一下,今夜之事該如何進行都是夫人和二嫂的籌劃,他負責照應門前,迎接客人,他跟著上前對閻夫子溫和地說:“夫子,請留步!這里不是觀賞的最佳位置,是在后方二樓。”
“咳!你們白家還真是的,曲廊窄院子。”閻夫子瞄著十幾畝大的中庭院。
而那謝公子木然跟隨,白凈臉龐上依然不顯任何心緒,也未做任何表示。他像一尊肅穆而帶著些許煞氣的神像,此處是他來巡視人間的一處嘈雜場子,他對人世間的所有喜怒哀樂都是平淡冷漠一個姿態應對。
上了二樓,走在前方的白季旺,伸手招呼他們老少即將拐入膳食間。
就在面對面的相對的走廊拐角,出現了白泓顧頌,閻夫子眸底沉沉掃視過白泓,狠狠地甩了袖子跨進膳食間大門。
“哈哈,夫子您還對犬子的頑劣慪氣呢?”
在白季旺眼里,白泓再怎么翻騰有能耐都是他的兒子。
但在閻夫子心里,他早在三年前的學館內,他就和白泓不對盤了,這老少之間那些老賬算不過來。
“看看吧,這就是我們大淵京城冷家的舞樂,我給你說,最后出場的是妙齡千金,前面的都是逗人樂呵的!”閻夫子對于白泓的問話視如無睹,一落坐于白家大膳食間的進門入口大圓食案前,他先給謝熙兒子絮叨起來。
人家閻偌是禮樂門知名的夫子,國之棟梁,姿態高傲。
白季旺心下無奈,看了一旁的石令婉一眼,夫妻之間明白,就等這老少一行人觀賞盡興了。到時候或許能從閻夫子這里問出些門道,只要款待他們,讓他們高興就是。
于是,他們一對中年夫妻不記勞苦,幾乎沒有坐下,就站在邊上看著膳食間里的客人動向。
白仲融夫婦也沒有在膳食間里露面,他們夫婦今夜是精心給女兒支撐顏面。
膳食間最后排,白泓把腿壓上另外一腿橫著放凳子上,里面來人都是比他年輕的,顧頌過去人群中和人簡單地打了招呼就坐了回來。
石嫣然是寧愿和那些同窗們談笑,也絕對不理會顧頌。
戌時初,膳食廳最前排。
視線前方裝飾的華麗耀眼的北院正屋內,羯鼓一聲又一聲響起,方才那憐人用京城話說了代代相傳的勇士川的故事,才剛引起了人們的掌聲還未逝去。
食案上大份的烤鴨被片了皮,咕咕蝦被炸成好看的如意形狀擺到碧瓷盤子里,銅盞內盛了暖身的黃酒。
閻夫子對陪坐在身側的白季旺問了聲:“令千金平日在學館內淑雅嫻靜,這忽然就要繼承二夫人衣缽,那必定是青出于藍而更勝于藍哪!”
白季旺并沒有急著應閻夫子的話,他微微轉頭向后,看看謝公子對此話的反應如何,白容今夜這些布置都是為了他。
但這謝家小子默不做聲,臉上也心緒不顯現,坐在這里看前方的憐人鼓手又是他熟悉的行當,他倒也能看得專注。
“咳!夫子您這話都過獎了,侄女還是少女的俏皮,就當是玩樂也圖的她心里高興。”
白季旺這話說的敷衍,但聽在謝公子耳朵里就覺得多了些趣味,他微微挑動嘴唇似笑非笑僅僅一瞬間,很快又恢復了沉默。
忽然一聲清亮的歌聲,人未出現聲已如黃鶯出谷:“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謝公子眸色凝重,后面別的學子們開始竊竊私語,他們知道白容與謝無心互相傾慕,但不知道詳細到了哪個地步了。
現在,白容已經敞開了心扉用歌聲寄語了,這首《鼓曲吹辭》大家在學館內練習了無數次,但還沒有人好意思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