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你怎么下黑手絆倒了我呀?你果然為官不善!”那王家管事很快就站起身,一手指著白泓的鼻子就罵起來。
“你說我為官不善你是親眼看見我不善了,還是你和我共事在太樂署的啊?”白泓對這些人說話不屈不撓。
白家有祖訓,和氣生財,以和為貴。
白季旺扭過兒子到他身后,他面色已然紅轉白,還帶著歉意對王家管事和在場的要貨的各家管事:“犬子是個善人,他這不是怕他老子我摔著嗎!”深呼吸一口氣,兩手抱拳對這些各樂班的管事:“各位行行好啊,這是本號六十年頭次遇上顧客朋友追要器物的,我們不是不交,是人手不夠暫時趕不出來啊!”
這些管事們,一半的人面面相視。人家白三爺的話不差,人家老琴坊的品質工法都不賴,如今雖然是公子落了仕途,但這次帶頭的人是王家,他們也是跟隨著來的就也不繼續出聲了。
才一說完話,白季旺被兒子拽回到柜臺內,見場內氣氛消停了些,他腦子也清明了很多。
本來聽了王家管事一頓硬話心頭一狠,也想跟著涌上來追討訂貨的那些人,他們聽了白季旺的話漸漸后退。
他白泓既然賦閑在家了,那么這里一眾人還是要學著應付一番的。他剛想開口又被爹給搡身后了,他爹笑對柜臺外:“我白某人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我就跟著我爹到各位的商鋪樂班去拜訪了。誰家門前李子樹的果子結多少,我都記得大概呢!”
白季旺繼續和這些人說著話,這些人一部分點頭表示知道這回事。
另外一部分人則是左右目光反復打量著白泓,他們并不曾見過他,想說他這長而飛斜入鬢的眼睛是個做官的寶相呢,就是不明白怎么官運不順。
白泓顧頌一左一右站在白季旺身邊,白泓淡定神色下是焦慮,他也不知掉白季旺這些話還能拖延這些人多長時間。
蘭城那王家管事,眉眼看似周正,但那雙眼睛是個喂不飽的土狼眼,看人時候連眨都不眨一下,但會凝著你看很久。
他在白季旺說長話時,他就足足看了白泓好一會兒。
白泓雖然自我感覺不算最好,但也習慣了被人看。
可他萬沒有想到,這王家管事眼中很不耐煩化作混賬的不講理。那人直接過來湊近他說:“公子,你還是勸說令尊把貨給早些交了,否則咱們就拿店里的鎮店之寶抵押。”
白家的鎮店之寶,這是行內人都知道的。
顧頌下意識地往那東墻櫥窗里看去,那是白家祖傳的武王七弦桐木琴,那琴弦是上好的絲制,他來了這么久的欣榮琴坊,他都還沒有機會伸手撫摸那把琴弦呢。
“不成!你簡直是強盜之舉。”白泓本來不打算開口說話的,這里既然是爹當家那就沒有他小輩說話的份兒。
王家管事心里得意起來,這樣高貴不凡的公子哥一開口,最是他興奮的時候:“哈哈哈!白公子,若是在往日我就要尊你一聲“白大人”,可如今你什么都不是了,你說你還跟我說這些話有用嗎?”
這八尺六寸的桐木瑤琴“神農”,關西各大世族都知道在白家,而別的幾樣名琴其中有一樣來楚莊王的“繞梁”就在蘭城王家。
顧頌手肘一支撐,即刻翻身出了柜臺,奔向那櫥柜前,用身體擋住。
白季旺本來緊張到兩手扶住柜臺,渾身顫抖,見頌師弟這樣稍微松一口氣。
白泓不敢走出柜臺,他得看著他爹,他爹看這些日子身子太操勞,萬一暈倒了他如何向親娘石令婉交代。
王家管事剛才的話,白泓聽了是切身如掉落冰坑里,他昔日根本不當一回事的樂署小吏一職,想不到真的很重要。
現在想什么都晚了,人家因為他不在仕途位子上了,竟然還惦記上他家祖傳的桐木瑤琴了,那是白家顛沛流離五百五十多年的守護。
他握住白季旺的手鄭重望一眼,然后離開柜臺走到王家管事面前:“你沒有資格這樣說。難道你家主子讓你來謀取我家的家業嗎?”
白泓冷笑,本來話說這份上就是震懾對方的,但這王管事依仗自身武力,他用肩頭拱開了顧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