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穿著棉布外袍,他的靴子上很干凈,站在內院拱門上望著他們:“爹,頌師弟,你們怎么站著看起來就像父子啊?特別是背影。”他是心里有個錯覺,假如頌師弟真的是他的弟弟,那他小時候就很不一樣了。他爹白季旺沖著他翻了個白眼,他故意嘴唇抿緊了裝的不喜:“恩,我還是去膳食間倒點陳醋吃上一吃吧!”
他兒子從小到大有個嗜好,也是個習慣,那就是不高興時候就愛喝點自家釀的陳醋。
白季旺故意摟住顧頌:“我倒是希望有個這么聽話忠厚的兒子呢,走!頌兒,我們去看看你帶來的樂譜。”那些屬于師弟顧弘明的獨有收藏樂譜,他真心地想看。
走進去內院,白季旺看見了燕兒就吩咐:“午時就把午膳端進來三份吧,記得多續梨子茶。”
“喏!老爺。”
燕兒經過了人前之后,扭轉脖子偷看了顧頌的背影,琢磨不出來她家老爺是什么意思,不是親生的也這樣對待的嗎?不過,這顧公子果然是天生俊秀,就連病成這樣也是俊美的脫離她的想像。
進去正屋右側室的顧頌取了他爹的琴譜,拿到那架瑟跟前,白季旺幾乎他的眼里就只有這二十七根弦子的器物,看見這樣的好物就簡直比認個徒弟值得太多了。也是他師弟手里才能擁有這么好的收藏,還有這小子的天賦配得上這樣有價值的器物。
顧頌看著內居室屏風旁站著的白泓,他真心希望他學學他爹能厚道些,別總是暴脾氣亂打人,完了還好酒好面的請客費銀子。
午膳端進來是粗米飯,蔥姜絲蒸鰱魚,按說這時候出大樂之前兩日都吃素食,可這白泓偏不依他阿舅的告誡。
他還這時候親手將魚分出三份,顧頌沒有吃鰱魚,白季旺不需要出樂,他平日里很操勞他食欲也很好他就吃了。
顧頌看著白泓:“師兄,我這份也給你!”他頭次發覺,師兄竟然這么愛吃魚,舅老爺告誡的競樂前不吃葷食的要緊事他都不在乎啊。
白泓裝的不明白,也不看他的臉,憋不住了看時,顧頌也在看他。
喝湯喝的是桂圓肉燉雞爪,這是師母為了他的骨傷給特意準備的,顧頌給他撈出雞爪另外沾了米醋,這是師兄愛這么吃的法兒。
飯后去膩,他殷勤地給師兄斟上綠岫瓷碗里秋梨汁。
白泓心里思索起來,這涼國來的傻子東行之他們白家,漸漸地這也太上道了吧。貼身婢女燕兒都沒有他這么殷勤的伺候,一定是心上有事。
白泓能想到的,一定是石軌對頌師弟說了什么不合適的話,敏感的師弟就想多了。
趁著白季旺侵淫在樂譜和那架瑟上,他拉著顧頌到他內居室里問:“你是不是給我娘了,說我請那寧潛的小舅子吃喝了?”
顧頌稍微一愣:“不是的。”他師兄也太會想了。
白泓想,剛才就那么一會兒,大家讓石嫣然作為候補人員上樓臺來奏瑟,他一個得空人就不見了。
白季旺今日過來用午膳那是因為琴坊內沒有開火,他吃完就又該趕著回去干活。
屋里就他們二人時候,白泓就問顧頌:“就要排奏到位,陪襯歌舞者到精準的時刻了,你跑我娘哪里做什么去了?”他和阿舅表叔在詠雨閣樓臺排奏,遠遠地從高處往下看,一眼就看到顧頌走進隔墻的惠心院了。
“我去給師母鏟凍土,把院子里的花草那被霜殺死的清理了,讓師母高興還不成么?”顧頌長手反過來伸向背后抓他疼癢的脊椎骨。
看著頌師弟的憂郁好了很多,白泓將那頁從石軌那兒得來的樂譜攤開對照去年的,開始琢磨如何修改詞曲比較有新意。
白泓手打著拍子,哼著歌詞,腳底下還踩著節奏鼓點,而他師弟這片刻就趴他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