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也看出來師兄對冷月淑有些好感,但這又是尋常的友好性的觀感,那不一樣。
顧頌心緒轉換為輕松的懟他:“那你也可先娶妻,再行找機會得到舉薦入仕途得功名啊!難道就不怕你這鼓失傳了?”
白泓睨了顧頌一眼:“我懶又愛享樂,也懶得傳授給別人,除非對方有你這樣的天賦。不然就自然地失傳唄!”白泓明白,他祖先的于闐文字和語言他是記不得多少了。傳藝講究的是根源上整個地傳承,這部分就無緣了。
顧頌認為,白泓不去寺里當個混吃喝的高僧是個遺憾,他這話術沒有多少人能辯得過他。他又忽然憶起了顧弘明,他從一出娘胎就將他養大了,他如今就連祭拜他都要爬山涉水費上十二個時辰的。
就算爹念他,那都是在夢里念叨一句:“頌兒,你在大淵國就不想念爹嗎?”
他看著他被白泓攥在手里的鼓,他想說,爹教的本事,往后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展示。
白泓不知道他想什么,把那手鼓塞他手里:“那你把你爹抄的這詞,用這鼓點合個節拍。完了我帶你去看“神農”。”他想引誘他。
從涼州到大淵的京城,爹爹顧弘明的手跡又到了他的手上,顧頌心里苦笑,按照熟悉的樂譜輕聲哼唱完《鳳求凰》。坐床上,看著詞譜發呆。
正當白泓顧頌在他的內居室床上親密商議之時,作為白家樂班的總籌謀策劃者石軌也沒有閑著。
石軌到婆羅寺會見幽居的貴妃娘娘冷月淑,他親耳聽見她說是為了顧弘明的兒子,必要地把形象提振一新的。可他區區一個白家學徒,別人的養子,就只怕他如今在這位貴妃娘娘這里,人情積欠的越多就越難有機會償還。幼年成長時候他對她的扶持,以及她對他暗生過情愫那都不能算什么,這不是能討要來的情分,
三日后的一早,白家門外雪下三尺厚,白泓帶著顧頌出門準備踏雪活動筋骨,不然再暖和的屋里待久了也會腳抽筋腿麻木的。他們在灰雀巷口遇見一位瘦削頭戴平民百姓氈帽的男子,和顧頌白泓一身貴氣講究的麂皮長靴紫錦繡鹿紋大氅形成對比。
穿著皮襖的巡弋城兵攔住了那人:“干什么的?在東城區游蕩來去,你會是別國的探子嗎?”臨近上元節,巡弋士兵需要勒索些進項,很多人這樣做。
“喂!別胡亂抓人啊。”白泓曾經為官,也愛打抱不平。
巡弋士兵看見他們只裝束非富即貴,殷勤地回話:“他說是個樂人,還在太樂署里為官的,可我看他這么糟爛的衣裳和這嘴臉,公子你說,他讓俺如何信他?”
這人看不出來歲數,氈帽小襖千層底布鞋,大口褲兩條腿是雪。白泓看不下去了說:“天冷雪大,我會替你詢問他,也帶他找個地方烤火取暖,他,看著應該不是個探子。”
白泓是看到了熟悉的臉龐,這人像是那日在婆羅寺遇見的,還被他們師兄弟打過的人。
他們讓這瘦子跟隨他們到了東街最后關頭巷,那個租賃車馬的店內,那里也兼營熱酒熱面。
到了車馬店內,瘦子氈帽一脫,白泓看清楚了人,顧頌問那人:“你不就是那日被我們揍的,你說是太樂署大樂丞寧大人的舅子?”
“正是。今日,你們兩位可不要打我呀!”這瘦子眼睛明亮,斗膽這樣說,看起來心頭坦然許多。
白泓瞅著這人很不地道,隔著爐子笑:“不打了,你已經這副模樣了。怎么,頂替我在樂署里混得如何啊?你靠盯梢賣情報給寧老鼠為生的,大冬天活不好了又受那老東西致使吧。“
兩日后就是學館內外舉行全城最大的禮樂盛事,大樂令謝熙這時候忙著跟隨尚書令大人奉行王上旨意,老樂丞寧潛聯手閻偌連民間夜頌者都召集選拔到位了。那民謠隊經過這二人的篩選,那是對大淵王兩代的歌功頌德及其能事。
至于追查白家的動向這塊,他們是指派了寧潛舅子過來跟蹤。
這寧潛如何指派他舅子的,白泓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