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三日,他們兩人為了促進彼此能安然入睡,不管是短暫入睡還是一覺到天明。秘訣是,顧頌先為躺著的白泓抓背二十下,然后揉兩邊太陽穴接著手心放平了按壓他的眼部,最后揉二十下足部三里五十下。這動作一旦做到一定的次數,有時候很也未必就能完成固定次數,而這時候顧頌也就昏昏然想睡了。
顧頌跟著白泓,躺到他背后,一只手掌神到他上身襦衣的背后,手指的腹部結實按壓到絲滑的肌膚上。他的手指在這樣潤澤的皮膚層面反而還緩解了彈奏時候的酸澀,療愈得很。
“一,二,三,四……”白泓閉上眼睛,數得很認真,數到二十了他手向后伸抓住他的手。
“怎么,正抓得好好的,你干嘛拿開我的手?”顧頌不解地問。
“轉身,換姿勢,咱們今日來個顛倒的。換我給你抓背,按壓足三里。”白泓轉過身臉對上顧頌。
“行啊!你倒是不要偷懶。”顧頌轉過了身子,背對著他。
還有五個時辰,眾人就要準備往匯雅書院的競樂場,大淵國每年這時候的上元節在那里舉行。
這將是大淵國二十多家樂班各顯技藝的時候,白家上下這時候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兒,主子奴婢們紛紛過來詠雨閣為白家的樂班聚氣。
因為冷月淑身份高貴,內院亭子底下本來扎了羊皮彩棚,奴才們又搬來兩個丈高的菡菪形銅燈座,那是白泓祖母的。
眾人都坐著預備等候欣賞奏樂時候,隨著一聲內侍的高喊:“公主駕到!”白家兩位夫人立刻起身相迎。
來了冷月淑有二夫人應付,這來了公主乞伏伽羅,石令婉就往亭子里看了哥舒夜一眼,哥舒夜不敢對上他表姐的眼睛,他的心事總有一日會細細對表姐交代但不是此刻。
亭廊拐角的顧頌白泓倒是無所謂,又不是不頭一回面對公主。
白泓對白容說:“容兒待會兒要矜持,切勿張揚。”人家公主身份高貴,人也還年輕,白容要是太張揚了不是好事情。
但他堂妹這陣子囂張習慣了,加上她那榮寵一身的姨母也在場。她鄙夷地掃著那莊嚴鳳攆上端坐的公主:“不就是殿下,那又如何?”
白容裝的不明白,兩手搓住衣上紳帶,她成竹在胸根本不在乎家里來了誰,只要不是二王子那就沒有必要賣力展現。
“哇!這可如何是好?”白緋石嫣然面面相視開始緊張。
“就和你們往日一樣,又不是正式競樂你擔憂什么?”石軌坐著未動,他不在仕途中,也有舉國禮樂界最大的殊榮“樂仙”的稱號在身。
“阿兄,我去會一會啊!”哥舒夜眸中妖媚一顯,纖長手指掄起廣袖頗有領主風范,目不斜視端直走下臺階。
大淵國公主乞伏伽羅,款款邇來將她一雙手心按在冷月淑的手背上,鳳首步搖微微晃動,心里的漣漪是涌動不已。假裝沒有看到哥舒夜,但又不得不迎上他那迷惑人心的臉龐。
“阿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次因為冷貴妃在此,本宮也就安心了特地來探望你了。”乞伏伽羅一雙水眸迎住翩翩而來的男子,她對他心里默念了這些。
她和父王曾經最寵愛的皇貴妃冷月淑無話不談,緣因僅僅是因為,這位昔日寵妃是無心寵愛而醉心于舞樂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身邊的男子不論老少,各個才貌不凡。
且不說亭子內那位名揚四國儒雅風流,就此刻漸漸步子落下臺階的男子仙人一樣,美好的讓她心里一顫再顫。
哥舒夜瘦削身軀裹著飾帶重重的雪白腰裙,他排演制作了四套衣裙,這雪白如鶴的上襖腰裙粉底絲鞋與那頭頂倒懸的發髻,遠看是新月如鉤,近看就好比銳利的雁毛刀,利刃朝上一側臉,高不可攀美艷到不可方物。
男子妖媚而不失英武地隨著裙擺落地,雙步微闊而像個臨戰眺望陣地的勇士,但他雙手并著行禮的姿態是那么地重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