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樂班要臨時變更排演的歌曲了,正好就趁著冷月淑在場,乞伏伽羅也到來的時候最合適,有些機會趕得早不如趕的巧妙。
石嫣然很有默契地將預備的箏指給白泓,反正他表哥會的器物很多,這曲子不是白家班選定的,但看這情形是專為公主獻唱的。
今晚為了促成哥舒夜的心思,石軌取出他的洞簫,準備在最后兩句和音時協奏白泓手上的箏。而這時候的箏,其實也是才從瑟改制過來的器物,他本想讓顧頌來彈奏,但一想還是他來,這樣少些爭議。
哥舒夜今晚是主角,也是領頭舞蹈唱歌的人。他開嗓一唱并不是最好聽的,但那技巧是石軌親自傳授過的,只要公主能欣賞,就算是專為取悅她的。
“蒹蕸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哪~”哥舒夜知道,與他年歲相當的乞伏伽羅很向往這樣的意境,哪怕多么凄愴迷離他就是在應她。
“回溯從之,道阻且長。”乞伏伽羅低聲跟隨在底下唱。
白泓指尖戴著甲片,給他表叔配了不羈的收尾節奏。一家人賣力取悅底下那最高貴的女人,沒辦法啊,這江山是人家乞伏家族的,身為樂人理應如此取悅人心。
身在高位的女人向往中等人家男子的心,哥舒夜姿態那么高的人,選歌選曲偏偏選了這首不卑不亢,含蓄寧靜又惆悵。
白泓正好彈奏音調低起高轉,他讓哥舒夜的惆悵中帶有徘徊回首,但若是,顧頌有讓他思念的機會,他才不要這么徘徊不前。
他有些后悔把那塊藍田玉雕成小件送了白緋那刁女,如果送給頌師弟鑲在他的瑟上多好。
此時正好,石軌讓他們預備好十息之后就走《采薇》,他暫時無暇想這些,拉著頌師弟嫣然還輕聲招呼白緋準備就位。
哥舒夜腳步匆匆頭也不抬地進去正屋內室更衣,經過白泓面前時,他看見他表叔眸中憤恨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他擅于讀唇語,驚愕發覺哥舒夜是在說:“我恨不得殺你不成,把你強了喂狼吃!”哥舒夜的眸中瞬間血紅,他讓白泓有些陌生。
不是吧?他這位“二姨子”表叔是拜兔兒爺廟的人哪!至少這一點是白泓打小就看見過的。
大淵國上元節的舞樂詞曲,那是需要提前七日內把詞曲名繳到尚書令大人手下,白家選了《采薇》《鳳求凰》這兩首那就必須將這二首演繹到精益求精。
哥舒夜唱著:“大寒夜,山那頭,彤云出釉……”到了白泓這里,他能數著節奏想著別的什么高興的事兒,這是技巧。
顧頌是巴不得手指不要停,流連于歌中發一波思鄉情。想著爹若是在這里,必定絮叨在此時此刻還能告訴他很多出樂的規矩。
這會兒眾人原本就沒有料到乞伏伽羅會忽然而來,冷月淑是看起來犀利高貴,但這人能體會白家人此刻的緊繃感。
而她身旁的這位堂堂王女竟然假作賞舞曲,眼睛癡癡在哥舒夜身上望著不移開。癡迷這樣陰柔的男子,會是好事情嗎?
她輕輕把手擱在乞伏伽羅手背:“殿下看夠了沒有啊?”發浪也該適可而止,保持王族女人的矜持,她這作為她父親貴妃的人是該制止她。
公主敷衍著冷月淑,微笑望她一眼,繼續望著亭中翩翩身影:“嗯。本宮想知道,卿尚小,共采薇……這其中的嶺上霜紅清透眼眸,是說誰?”乞伏伽羅問冷月淑。
她不知道,她身份這么高貴會讓白家人一直緊張,接著影響了排演順利進行。
冷月淑干脆想著帶她到她的住處,她挽住她:“殿下,我們還是回婆羅寺小聚,到時候細細地詳談。”
“也好,這里舞曲好看,但這些人都很沒趣!”乞伏伽羅故意這么說的,她一進來這里她眼內能容納的人不多,以哥舒夜冷月淑為主,石軌也是她不能忽略的男子,這男人是越看越英俊奪魂的人。
其余男女,在她看來就和她宮里的內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