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冷笑面對他床架子頂上的鏤花葡萄葉子眼:“這家里也就我們嫣然比較真實,那你剛才在亭子里和容兒那丫頭啰嗦了些啥?”
顧頌嘆息:“沒什么正經的,還不如咱們聊雕刻石頭來的有勁。”看著白泓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眼睛看,他又說:“明日兩首舞樂演奏完,我就想回去涼州城了,那日在琴坊內,我聽見金城王家管事說的涼州城有人娶妻,還說夫家是得道高僧,我那前兩日右眼皮總是跳個半日。”
“那就去唄!帶上我一塊兒。”白泓這才明白,原來這傻子心里裝的事兒還真的不少。
“成。只是你跟著我回去就要租房住了,我身邊就一個小鈴兒。”
“咳!我三年前在長安,我還沒有銀子租房呢。”
白泓被一道革職令讓他心境沮喪至今,他也是該找個地方出游去見識見識別的國度,涼州城那么安逸無戰事,雖然他不相信那種安逸是因為他不曾去過。
顧頌的繼母石秋月,對他算不上很好,爹過世后的那后幾日她倒是穿著黑紗裙戴孝七日,可她身邊總是跟著一個高僧名叫須里耶蘇摩。他作為繼子本來就忍無可忍了,正好來了爹的摯友兼師兄白季旺將他帶來大淵國。
師兄弟兩人疲乏也各懷心思,顧頌也是換了襦衣襦褲的,沒有為師兄進行往日睡前的按壓腰部他也沉沉地睡了。
睡到半夜起身,走下這大床穿了絲鞋回到右側室,小鈴兒洗身子回來熱的把被子踢了,冷的打了個噴嚏,顧頌點燈一看就給他重新蓋了被。
他們主仆,從鈴兒小時候就是這樣顛倒來的照護,明日之后,他打算帶著鈴兒回涼州,就讓他在弘月樓里打雜也比跟著燕兒讓他放心。
到了此刻乃至今夜,他才明白女人個個不好對付,婢女小姐,心思細膩又敏感,稍微不順她們的意思就是災厄上身。
到底是累了乏了,倒在他的板床上呼呼睡去。那吵醒了鈴兒,鈴兒走過來他床前喃喃地說:“公子,燕兒姐姐說了明日帶我去看你出樂,她還說帶我出去買還多吃食呢!”
她這樣說著,全然不知道她家公子根本就沒有聽見。她反正很期待過節,來到大淵京城這是頭一回過節,明日她最期待燕兒帶著她買東西,作為奴婢她認為她從燕兒這里學到了很多規矩。
上元節的這上半日,匯雅書院這所大淵國王室建造的學館外院。白泓顧頌他們在固定的帳篷內歇息等待禮樂使者傳令,外院東西南北大經堂三層樓窗扇門扇敞開來。
北院二層樓本來也是大經堂,但在今日別的樂班已經粉墨登場大顯身手,幾乎都是《詩經》改編的民謠唱詞配的管弦鼓樂。
東院居中而坐的就是大淵國當今的三位王子,偏殿內是他們的親信,西院是禮樂官奉尚書令,以及左右丞包括大樂令謝熙以及督學閻偌也在其中。
南院能完整地將北院所有奏樂者舞蹈者看清楚,冷月淑重新穿戴起皇貴妃的衣飾,身旁宮娥十二名與公主乞伏伽羅分別就坐在紅木雕鳳高塌上。
乞伏伽羅一直讓身邊宮娥去盯著白家班,然后再問哥舒夜穿的暖不暖,朝食吃了沒有。
冷月淑看她這樣就溫和勸她:“公主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把這次的榮光分給他身邊的人,那么這男人往后必定會對你言聽計從的。”暗中促進公主喜歡上白家的人,這是她今日必須做的事兒。
乞伏伽羅柳眉一挑,即可將此話記在心上了。
“他們樂班,我記得就是《鳳求凰》,還是石軌改的詞,等這日結束,本宮就給父王舉薦他,貴妃娘娘覺得呢?”乞伏伽羅知道,冷月淑這女人要是想回到父王身邊是很容易的。她微笑追加一句:“今日,我的樂子也是要看著娘娘的成全呢!”
冷月淑心神領會:“那是自然的,為了殿下效力在所不辭!”她在這事兒上與石軌早就部署好了,公主是重口味的,別的不愛,唯愛圖新鮮,佐料是她阿兄的附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