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節度府腰牌嗎?”包慧剛剛說了這一句,也是反應了過來,懷里揣著節度府親衛的腰牌,卻不在節度使跟前侍奉反而住在客棧里,只怕立馬就會召來盤查,而胡十二又是經不起盤查的,糊弄一些守門的官兵那還差不多.
胡十二看著突然不說話的包慧,沖他豎起了大拇指,”想明白了嗎?同樣的道理,我也不能拿這個身份去買東西,你就不一樣了,你身份光明正大的,出頭不會引人懷疑,現在深州城里,不是有不少人在往鎮州那邊跑嗎?空房子有,商鋪子也有,價格更是優惠不已,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胡十二又掏出一個小包遞了過去:”這是費用,要是你買得便宜了,剩下的也都是你的.包兄,你在深州一直要呆到戰爭結束吧,我也差不多,咱們正好作一個伴,買好了房子或者鋪子,沒事兒的時候你來找我,咱們喝喝酒,喝喝茶,聊聊天.”
包慧對于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話是半句不信的.說上十名話,只怕有九句是假的,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那位小公子已經把手伸到深州了,借著眼前這兵慌馬亂的時候,在這里安插一些人手監視大公子,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自己身上粘上了這塊狗皮膏藥,只怕是一時間之間摔不脫的.想了想,終于還是一狠心接過了布包,現在自己已經活得快像一條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先把眼前的錢賺了再說.
“買好了房子或者鋪子,包兄也就知道我住哪里了,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可以去我哪里坐一坐.我聽說你的大哥這一次也隨軍出征了,肯定會有不少消息出來的是不是?”
包慧吸了一口涼氣:”這你們也知道?”
“有什么不知道的,這不是你大哥強烈要求帶兵出征的嗎?他本來就是縣尉,玩刀子出身的嘛,他大概是恨上我們小公子了,所以想借著這一次出征搭上大公子的線,抱上大公子的大腿好飛黃騰達之后去找我們小公子的麻煩?說起來啊包兄,你這個大哥還就是比你強,光是這破釜沉舟的勁頭兒你就比不了啊,做事瞻前顧后的怎么行,要干,就干得徹底.”胡十二嚼著羊頭肉,含糊不清地道.
包慧哼了一聲,仰脖子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站了起來,將幾個羊蝎子一把抓了起來”買好了在哪里找你?”
“明天還在這里吧,今天一個晚上,我還是能對付的.”胡十二笑道.
包慧轉身便走了.
看著包慧的背影,胡十二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斂去,撕著羊肉就著酒,一邊吃一邊咕囔道:”這什么酒嗎?跟臊水似的.”
嘴里雖然埋怨著,胡十二卻仍然將羊頭肉扒得干干凈凈,臊子水般的酒也喝得涓滴不剩,三鮮湯也喝得干干凈凈,沒怎么吃的一碟豌豆更是裝進了口袋里,這才站起來大搖大擺的走了.倒是把來收拾桌子的小二看得一楞一楞的,開店這么久,還沒見過吃得這么干凈的客人呢.
誰讓胡十二也是叫花子出身呢?浪費,那是最可恥的.
他與包慧這樣的小人物,自然不會有人去關注,現在深州,引人注目的大人物太多了一些,而當胡十二沒進一片黑暗中的時候,深州刺史府里的大宴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