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很安靜,李安國自然也很尷尬,干咳了幾聲才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尋你去做什么事?”
這句話說出來,廳內眾人自然是不以為然的。站在父親的角度,十五歲的李澤自然還是乳臭未干,但站在眾人的角度,可就絕不會這么看了。一個娃娃能將蘇寧的數百精銳騎兵無聲無息地干掉?一個娃娃能讓曹信如此鄭重其事的對待?
“節帥,小公子找到我,給我詳細地分析了這一場戰事有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其中特別強調了振武有反水的可能,結合當時振武在戰場之上表現出來的一些不符常理的情況,屬下我是驚出了一聲冷汗。”曹信看著眾人道:“曹某人何嘗不知,在這個時間段集結大量府兵,的確會讓人不安,但曹某人寧可讓他人疑懼,也不得不這樣干,就是以防萬一。而且曹某人也相信,節帥也絕不會因為此事便認為我曹某人有什么不軌的企圖。”
曹信直接將事情撕擄開了,眾人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倒也真正的放下心來。
“大家也都知道翼州水系眾多,每年春耕之后的防汛防澇都是一年之中的重中之重,翼州本來就大量征發了徭役在整修水利,所以在接到小公子的警告之后,曹某便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聚集府兵,準備糧草。”說到這里,曹信嘆了一口氣:“我情愿我的所有準備都是白費,但那里料想得到,我這頭剛剛完成了集結,深州便已經傳來了不好的消息,我立即便率軍而來了。”
說到這里,眾人本來為曹信已經說完了,豈料他停頓了一下之后,又溜出來一句:“小公子對時局的判斷之準,對人心的把握之準,讓曹某人嘆服不已。”
大廳之內又是一陣難言的尷尬。
好半晌,李安國才有些惱羞成怒地道:“那小畜生既然早知道這一戰要出事,為何不率他麾下前來救援?”
眾人的腦袋愈發低了下去。
公孫長明輕輕地道:“李公,他不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名分。他用什么名義來?”
一句話頓時將李安國給堵了回去。
公孫長明沒有將話完全挑明,但屋里所有人卻都明白這話里頭的意思。
李澤若來,大小公子之爭,可就要擺上臺面了。
李澤若來,指不定成德內部就先要干起來了。
外頭還歡聲笑語,大廳之內卻是一片安靜,本來一件好事情,因為李澤突然蹦將出來,而將所有人都拋到了一個不好相對的局面之中了。
此事,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
但所有人都了然的一件事情就是,此戰結束之后,成德將不得不面對內部的相爭問題了。
夜幕當中,李安國與公孫長明兩人站在陰影之中,看著不遠處那間亮著燈的窗戶上蘇寧那憤怒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