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費仲隨意地將兩條腿架在桌子上,懶懶地喝著茶,看著石毅道:”李澈到底是怎么死的查清了沒有?我細細地看了你的軍報,按理來說,李澈逃出去是沒有問題的.”
對于這一件事,費仲是耿耿于懷的,李澈之死,的確是這一戰的一個分水嶺,使得盧龍在隨后的與成德戰爭之中,不得不改變策略,變成了強攻硬打,而他們又低估了成德人的戰爭動員能力,誰都沒有想到翼州的援軍,竟然在不到十天的功夫里,便抵達深州.
“橫海方面矢口否認是他們殺死了李澈.”石毅沉吟了片刻道:”細細想來,橫海方面似乎也的確沒有太大的動機非要殺死李澈不可.”
“契丹人?”費仲皺眉道.
“其一,他們沒有那個膽子,二來,我驗看了李澈與他的護衛們尸體,契丹人雖然善騎射,但從李澈以及其護衛身上的傷口來看,耶律奇手下沒有這樣的好手.”
停頓了一下,石毅接著道:”一箭破甲之后,羽箭還入肉尺余,這樣的力道,這樣的強弓,我生平僅見.而且,從盔甲之上的破口來看,也不是現在軍隊普通使用的扁平箭頭,而是三角棱形的箭頭,這種箭頭因為打制太難,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使用這樣的羽箭.換而言之,這個人是一個在箭道之上極其出色的超級神箭手,契丹人中沒有,我們盧龍軍中最好的射手也達不到這個程度.”
費仲默然.
“再者,李澈本身便是一個強悍的將領,在作戰之中,此人率五百騎兵便能橫掃耶律奇以及他的部眾,功夫是很出色的,但我驗看了他的尸體之后,不得不作出一個讓人震驚的結論,殺死他的人,幾乎沒有費多少力氣.似乎是在交手的瞬息之間,便重創了李澈.”石毅接著道:”一刀剖開李澈盔甲,一刀斬斷李澈的馬槊,我猜想,大概是在第三招之上,李澈便送了性命.”
“不是我們,不是橫海,那到底是誰非要置李澈于死地呢?”費仲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也太巧了一些吧?可如果說這不是巧合,那謀算李澈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他首先得判定我們與成德這一戰,成德必敗,二來要算出李澈的逃亡路線然后下手,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石毅看著費仲,試探地問道:”在我看來,這世上擁有這樣的人材,還能大至估摸出我們想干什么的,或者只有一個組織能夠做到.”
一邊的鄧景山眉頭一掀:”四海商貿?”
石毅點頭.
費仲卻是斷然搖頭:”不是.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他們如今也迷糊著呢!”
“軍師見過他們的人?”石毅驚問道.
費仲哧笑一聲:”四海商貿都是一些什么人?那就是一群投機分子,四邊下注的家伙,如今咱們節帥如此聲勢,他們豈有不先著下幾注的道理,節帥麾下,便有不少人出自四海商貿的家族.他們這些人啊,不管這天下誰最后當家作了主人,他們總是想著立于不敗之地.”
“節帥眼里揉不得沙子,能容這些人?”
“為什么不能容?”費仲笑道:”這些人一個個能力出色,為節帥效力,不遺余力,就算是碰上了他們家族內的那些成為了敵人的親人兄弟,下手也是毫不容情,眼中當真是只有節帥一人,如此好用的人,節帥怎么舍得放棄?”
石毅想了想,搖搖頭,又想一想,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