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別駕,說我心無芥諦,只怕你也不信,那我們倒不如開誠布公,打開天窗說亮話.過去你的確有罪,的確該罰,但是后來你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為我扳倒蘇寧,抓住費仲,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以前的罪也好,功也好,我們就此一筆勾銷,從此不再提起,你覺得如何?”李澤緩緩地道.
杜騰抬起頭,臉上卻是有了喜色:”多謝公子寬宏大量.”
“這不是我寬宏大量,是你自己掙來的.”李澤搖搖頭:”有過當罰,有功當賞,李澤縱然年紀不大,但這一點卻也是分得清的,你當初協助蘇寧謀我,終是沒有成功,但你協助我拿下蘇寧,費仲,卻是實實在在的.”
“多謝公子不罪之恩,回頭杜騰便辭去別駕之職,就在深州杜家莊園之內寸步不離,直至終老!”杜騰再一次叩頭道.
李澤哈哈一笑,走了下來,彎腰扶起杜騰,”那就不必了.既然說了以前的是非恩怨就此一筆勾銷,那從今日起,我們就要重新相處了,你這樣有才能的人,我還是不會讓你在鄉間終老的.那豈不是讓人罵我無識人之明.”
杜騰至此方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雖然他也大致能猜到李澤不可能因為過去的事情收拾他,但畢竟李澤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心性到底如何,他心中終是沒有底兒.所以只能以退為進,試探一下李澤,現在看起來,事情倒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樣,李澤不會將自己棄之不用.
作為成德老臣,自己是除了曹信之外第二個走到李澤面前的人,如何處置自己,想必不管是鎮州,還是趙州,有很多雙眼睛正在盯著呢!
現在看起來,李澤的老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故作大度,反而坦承說出對自己的不滿,就此恩怨兩勾銷,重新開始的態度,讓杜騰更能相信李澤的誠意.也讓他確認,李澤以后不會再秋后算帳.
“公子如果還覺得杜某有用,杜某必然鞍前馬后,不遺余力.”杜騰拱手道.
“坐!”李澤指了指大案前的椅子,自己也回到了大案之后:”杜別駕對于我的用人之道以及將來的施政原則,想必是有些了解了吧?”
“自然.”杜騰點頭道:”自從明白節帥決定選擇公子為繼承人之后,杜某便一直在關注著公子在翼州的一言一行以及翼州那里正在實行的一些政策.不敢說有深入的了解,但卻有了一些粗淺的認知.”
“那你覺得如何?”李澤饒有興趣,身子后靠,十指交叉一起,看著杜騰問道,他也想知道成德的這些一方大佬們對自己在翼州推行的那一系列政策的看法.
“前路必然很艱難!”杜騰實話實話,”成德仍然是以地方大豪,富紳,地主,世家為基礎而構建起來的權利體系.就拿深州來說,以前是蘇氏,黃氏,杜氏為首的三大家,下面衍生出許多小家族以及依附于三大家的其它家族,官吏,基本上出自于這些家族,將領,甲士,也大都出自這些家族.”
“這么說來,你是反對的了?”李澤笑問道.
“杜某不敢.杜某待罪之身,為了贖罪,自然是唯公子之命是從.”杜騰欠身道.
“黃氏已經被蘇寧滅了,你杜氏又支持我,那么在深州,還有別的人能阻擋我嗎?”李澤問道.
“蘇氏!”杜騰提醒道:”公子,蘇氏才是深州第一大家.蘇寧謀叛,到現在為止,知道的也不過是少部分人,而且以蘇氏與節帥之間的關系,節帥不可能斬盡殺絕.我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