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我的地頭之上,就不會再死人了.”李澤淡淡地道.
“多謝公子.”耶律奇深深地彎下腰去.
“耶律頭人,你們并不缺皮毛,怎么你的部族這么多人衣不敝體?這大冬天的,這個樣子,豈有不凍死人的?”一邊的閔柔忍不住問道.
耶律奇慘笑起來:”閔將軍,您是唐人,出身富貴,哪里知曉我們這些人的苦?我們的確有很多皮子,很多牲口,可是你知道我們要繳納多少賦稅嗎?每年要給張仲武提供多少戰馬,多少肉食嗎?就算有些節余,我們也要用這些節余來買糧食,買日常用品,你知道我們買一口鐵鍋要幾張皮子嗎?五張牛皮.一塊茶磚,十張牛皮.”
閔柔張口結舌,對于這些,他的確不知道.
“糧食,必須要買.因為沒有糧,會餓死人的.而衣不蔽體算什么?一年也就是冬天難熬了一些.冷得極了,我們可以抱著羊睡,抱著牛睡,總是能過熬過來的.但沒有糧食吃,那卻是要死人的.”
“沒有糧,可以殺牲畜啊!”閔柔訥訥地道.
“牲畜那是我們的命啊.沒有牲畜,來年怎么交賦稅?來年怎么去換我們必須的那些東西?”耶律奇苦笑道:”冬天,我們寧可凍死一些人,也不敢凍死餓死牲畜啊!”
閔柔徹底閉上了嘴巴.
雖然在很久以前,契丹人一直是大唐的邊患,但看到眼前這幫人的慘相,他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經過瀛州城的時候,柳成林沒有給你調撥一些棉衣?”李澤問道.
“柳將軍給了一些糧食.”耶律奇道:”他們也沒有多余的棉衣,能給我一些糧食,我已經非常感激了.不然還會死更多的人.”
李澤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風,隨手拋給離他很近的一個契丹老者,那人接過披風,滿眼的驚喜,向著李澤深深的彎腰,卻并沒有將披風裹在他裸露的身體之上,而是將披風向著后面傳去.
李澤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這件披風,一直被傳到了隊伍的正中心,一個壯年婦女將這件披風,將三個半大的孩子緊緊地裹了起來.
孩子,是部族的未來.
不管是唐人,還是契丹人,在這一點上,倒都是一模一樣的.
李澤轉身,看著自己的部屬,揮了揮手.
閔柔會意,轉過身后大聲道:”所有人,解下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