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鼓聲隆隆,城下,一隊隊士兵根據城上鼓聲與旗幟的變化,不停地變幻著陣形,喊殺之聲震耳欲聾,雖然只不過是一場演練,但殺氣仍然彌蓋全場。
“費將軍,你看我的這些兒郎們還如何?”城頭之上,頭發半白的魏博節度使田承嗣撫著同樣花白的胡須,斜睨著身邊裹著厚厚裘衣的費仲。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五十出頭的田承嗣身著重甲,立于城頭,顧盼生姿,雖然年紀大了,但依然顯得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倒是一邊年輕不少的費仲,臉色蒼白,將自己裹得厚厚的仍然有著不勝寒冷的意思。
“魏博健兒,一向是天下精兵,這一點,倒是用不著費仲再多此一舉的贊美了。”握拳捂著嘴唇,費仲輕輕地咳嗽著道。
“比之你們張帥的兵馬如何?”田承嗣忽然輕笑出聲,問道。
費仲嘿嘿一笑:“田帥,魏博健兒與我盧龍健兒,各有所長,何必比較?更何況,我們隔得如此之遠,比較來了又有什么用?”
“遠嗎?”田承嗣拍著墻垛大笑起來:“也不算太遠,只不過隔著一個成德而已。”
“只不過?”費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寒冷的空氣被吸進肺中,讓他的臉色驟然之間變得潮紅起來,“原來田帥看不起成德。”
田承嗣笑而不答。
費仲嘆了一口氣:“田帥看不起成德,而我們盧龍剛剛在成德面前吃了虧,想來田帥對我們也是不屑一顧了。”
田承嗣擺擺手:“那倒不是。我只是不喜歡你們做事的方式。張仲武現在單論紙面上的實力,只怕比我還要強,但做起事來,卻是拖泥帶水,明明可以快刀斬亂麻的,卻偏偏沉迷于陰謀詭計,費軍師,不是我小瞧了你,而是你們從一開始就錯了。”
費仲臉上浮現出一絲惱怒的神色,但轉眼之間,卻又消失不見,拱手道:“倒要請教。”
田承嗣冷笑道:“從一開始,你們就選錯了對象。從一開始,你們就不該選擇高駢作為你們作戰的第一序列。”
費仲沉默不語。
“張仲武有志于天下,現在是誰都知道了。你們明明知道高駢對朝廷那是一根筋的忠心,對張仲武也是多有防范,實力也是最為強勁,所以你們就想先擊垮高駢,然后不戰而屈人之兵,迫使成德向你們投降是也不是?”田承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