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端坐在喜床之上,李澤站在屋中間,一時之間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好,直到一個仆婦奉上一根喜桿,笑道:“請姑父為夫人挑喜帕。”李澤這才反應了過來。
接過喜桿,微笑著走到柳如煙跟前,喜桿緩緩地伸到喜帕之下,微微一挑,看到的卻不是柳如煙的如花俏臉,卻是一柄團扇,將一張臉遮去了大半,只剩下一對大大的眼睛和額頭在外面。
李澤先是楞怔了一下,好在馬上反應了過來,想要新娘子放下團扇,自己還要吟一首卻扇詩呢!
作詩他是不會的,但好在麾下有章回,公孫長明這樣的大佬,倒是早有準備。
“城上風生蠟炬寒,錦帷開處露翔鸞。已知秦女升仙態,休把圓輕隔牡丹。娘子,請去扇!”李澤笑咪咪地道。
團扇瞬間移開,出現在李澤面前的柳如煙卻是將他嚇了一跳,眼前的柳如煙那里還有平日里的那種麗質天生,整張臉被粉妝點的白乎乎的,兩團腮紅在白色的映襯之下是那樣的顯眼,更要命的是,兩點朱唇之間,也被涂上了拇指大小的一塊紅痕,在李澤眼中,此時的柳如煙倒如同地獄之中的惡鬼,特別是沖著他一笑,李澤更是身上微微出了一身冷汗。
唐時的這種妝扮,他委實是欣賞不來。
“請郎君與娘子飲交杯酒。”所幸的是那中年仆婦此時又適時地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好歹化解了李澤的些許尷尬。
喝完交杯酒,李澤竭力不去看面前柳如煙那張鬼畫符一般的臉,輕笑著道:“娘子還請稍稍休息一會兒,我還要去外面張羅一番。”
“郎君請便!”柳如煙低聲道。
早些年前,婚禮一般都在黃昏舉行,一整套程序下來,早就已是華燈闌珊了,新郎新娘自然是**一刻值千金,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婚禮卻大多在清早舉行,李澤的婚禮雖然程序繁瑣,但此時,也不過剛過餉午時分,當然不能就此洞房良宵,李澤還是要去外面張羅張呼客人的。
今天長安的重要人物,幾乎是齊聚一堂,便連中書門下尚書三省的幾位頭腦也是齊聚一堂,別人不陪,這幾位,李澤于情于理,也都是要去相陪的。
剛剛走出房門,身后便傳來了柳如煙的聲音:“謝媽媽,謝媽媽,快打水來,幫我把臉上洗一洗,哎呀呀,癢死了,難受死了。”
“大娘子,這只怕不妥,郎君會不高興的。哎呀,大娘子,你別把妝弄亂了呀!”
“打水來,洗掉!”
柳如煙的聲音甚是堅決。
聽到這里,李澤不由的開心一笑,看來新入門的媳婦,至少在審美一道之上還是與自己有共同語言的,不管她是不是真因為不舒服還是因為看到了自己剛剛的表情而堅決要卸妝的。
不管今日里來了什么大人物,但酒席之上,新郎官總是最大的,風華正茂的李澤,更是讓席間的這些老大人妒火中燒,不禁是因為李澤新婚大喜,更是因為李澤如此年齡便有了與他們相提并論的資格。
如果是普通官員成婚,他們到場露一個臉,喝上一杯酒便走路,那已經是給了別人天的臉面,但今天這一桌席,他們卻是要喝到完席才好走的,不然,可就是對李澤無禮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便是平常不對付的中書令汪書和門下省侍中田令孜,今日也是同仇敵愾,將目標對準了李澤,一圈圈的酒敬下來,不由得將李澤喝得叫苦連天,所幸這些酒不是自家莊子里產出的高度酒,要不然,李澤早就該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