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拄著手里的木錘,看著遠處正行來的李澤,一笑之下,丟了木錘,竟然一涌身從墻上跳了下來,不僅把姚敬嚇得倒退了幾步,便連遠處的李澤也是唬了一跳,這墻修建了大半了,可真不矮,他可不想他費了心思才弄回來的大拿還沒有正式上任便跌斷了腿。
“替我回稟一下大帥,我去洗沐一下就過來。”丟下這句話,章回繞過矮墻便走。
得到姚敬回報的李澤有些錯愕,上一次他見章回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多講究,他突然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夏荷,才一下子明白過來。他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是不太適宜在夏荷面前露面。至于上一次見面時的李泌嘛,頂盔帶甲的李泌大概在章回的眼中,算不得女人吧。
李澤站在工地的中央,看著零亂的現場,不由搖搖頭,要是讓大匠統一指揮普通的工人來做,說不定書院的主體應當差不多完工了。
四周的那些明顯是士子的人,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向著李澤拱手為禮,施過一禮之后,便又各自去干各自的活計了。只有一個四十多的身材略有些瘦弱的人,丟下了手中的蘿筐走到了李澤的面前。
“淳于先生,哪里用得著你親自來做這些事情呢!”李澤向著面前的這人抱拳道。這人叫淳于越,亦是公孫長明的友人,尤擅律法,是正兒八經的法家傳人。
淳于越苦笑道:“我倒是真不想干,有這個時間,我去琢磨琢磨法條多好啊!但章瘋子就是這樣一個性子,他是山長,他發話了,我不干不行啊!好在這兩年我在長安,為了養活家人,設套抓兔子,織網撈魚蝦,這身板也還算練得結實了,不然還真應付不過來。”
李澤大笑,“淳于先生的家人在武邑過得還習慣?”
“真是要多謝大帥救淳于越于水火之中啊!不瞞節帥,我那兩個還年幼的孩兒,自從到了武邑,足足長了十多斤肉。”淳于越拱手道:“淳于越無以為報,便只能將這一身所學,盡數賣給李帥了。”
“律法是治理地方的根本啊!這些年來,我們大唐的律法,快要荒廢盡了,淳于先生以后要多多費心了,不單單要在這里教授弟子,接下來只怕還要在我的節鎮幕府之中任職,還請先生莫要嫌勞累哦!”
“能拿兩份薪水,我高興還不及呢!”淳于越半開玩笑地道。
說話間,換好了衣衫的章回已是大步而來。
鳥靠羽毛,人靠衣裝,這話是真沒說錯的,當章回傳上文士衣衫,邁著方步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的時候,那種大文人的氣質瞬間便傳達了每個人的心中,即便是那滿臉的絡腮胡子似乎也影響不了他那似乎浸在骨子里的氣質。
“章先生,何至于此啊?”李澤指著累得一個個滿頭大汗的士子們道:“我請他們過來,是想讓他們在這里安心讀書,受教或者幫著我們傳道授業解惑的,這些活計,普通人就可以完成了。”
章回先向李澤行了一禮,又轉身,沖著夏荷拱了拱手,慌得夏荷趕緊欠身還禮,在場的可還有楊開,姚敬這些人呢,偏生章回卻沒有理他們。
看著夏荷有些慌亂,章回卻是一笑解釋道:“夏夫人,我向你施禮可不是因為你是大帥的如夫人,而是敬你身為女子,竟然能掌握武威節鎮十一州的財政大計,我到武邑也有一個多月了,自己看了不少,也聽人說了不少,你能將財賦這樣的大麻煩處理得井然有序,是有大才的,章某敬才不敬人。”
“多謝大師贊譽,小女子愧不敢當。”夏荷心中略有些得意,再次欠身為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