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馮倫膽寒的是,這支騎兵的作戰思路相當的明確,他們不是一插到底,而是轉著圈子的在外圍驅趕,殺戮,將更多的人往戰場中心驅趕,這相當于給處于戰場中心的武威軍主將柳成林增加了更多的壓力。
馮倫甚至認為這名騎兵將領是不是與柳成林有仇,因此想借著這個機會干掉柳成林。但這個想法,也只是在他的腦袋之中一閃而過而已。他知道柳成林在武威軍中的地位,他可是武威節帥李澤的大舅子,而這名騎兵將領出身于李澤的嫡系部屬,絕無可能有想置柳成林死地的念頭。
排除這一個,那就只能說明,這個叫李德的人對于柳成林能夠堅持住有著絕對的信心,也不擔心事后柳成林會找他的麻煩,而他如此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掩護另外一支由候方域率領的武威軍隊奪取史家塢堡。
如果放在平時,千余人的一支隊伍自然是不可能拿下堅固險峻的史家塢的,但此時此刻卻不一樣了,史家塢已然成了一個空殼子,所有能戰斗的人,此刻都集中在了戰場之上,而他們,卻被這支騎兵給攔在了唯一通往史家塢的通道石橋的一側。
眼看著候方域指揮下的軍隊接近了石橋,馮倫絕望地吼叫了一聲,轉身帶著他的精銳,向著上游方向跑去。
史家堡主史奎也終于發現了戰場之勢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被逆轉了過來,柳成林的中軍所部,那個小小的圓陣離他并不遠,看起來風雨飄揚,卻始終毅立不倒,而另一支武威軍已經越過了石橋,直接對塢堡展開了攻擊,而他們與塢堡之間,卻還隔著一支武威騎兵。
外圍的鄉民已經徹底潰散了。觸目所及之處,盡是驚慌逃亡的鄉民和鄉勇。
這就是正規軍和雜牌之間的差距,一支正規軍哪怕是遭受到嚴重的創傷,但只要首腦還在,他們總是能在一定的范圍之內組織起有效的反擊,而雜牌打順風仗的時候勇猛無比,一旦遭受挫折,再英明的將領也無力回天。
史奎看到馮倫跑了。
他憤怒地大叫起來,集結了身后所有能集結起來的力量,轉身向著史家塢堡跑去,他要去救援史家塢。
馮倫不是往塢堡方向前進,他逃跑了。但他史奎不能跑,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一切,失去了史家塢,他什么也不是。
李德勢如瘋虎,手里的長矛已經折斷了,橫刀也已經砍卷了口子,他隨意地在戰場之上撿了根長矛,然后毫不留情地將攔在他面前的所有人捅死,或者砸死,不管這個人是白發蒼蒼的老者還是稚氣未脫的半大孩子,不管這個人是在兇狠地向他撲來還是驚恐地跪地求饒。
這一戰,他們的損失太大了。
石橋邊,堤岸上,河灘里,到處都散落著武威軍士兵的尸體,河水已經變成了紅色,上面半浮半沉著不少的尸體,而河的對岸,應當是重災區,他簡直就不敢相象,那是整整兩個曲的兵馬啊。
一支大約千余人的尚有建制的兵馬迎頭而來,飄揚的旗幟說明了對方的身份,那是戰場之上另一個極有身份的人,史家堡的堡主史奎。
原本打算去追擊馮倫的李德立刻便放棄了原先的想法,馮倫在逃跑,而史奎前進的方向,卻是去回援史家塢,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