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站在高高的城墻之上,冷冷地注視著城下那些穿梭往來的身著白衣的隊伍,那是武威的醫療隊。當然,下面現在也有薊城的人員,他們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那就是尋找著本方受傷的人員,然后將其帶走。哪怕是尸體,也都要扛回來。
這個時候,不管是城上還是城下,都不會對這些人展開攻擊。
武威的救援隊很明顯地更加訓練有素,準備地更加充分,每當他們從尸體堆里,翻出一個還活著的傷兵的時候,總是能就地立即展開簡單地搶救。每個白衣服的人都隨身挎著珍上藥箱子,里面放著一切所需要的急救的物資和藥品,每當救出一個這樣的人,他們便喜氣洋洋地將其抬著離去。
而戰死者的遺體,只不過是到了最后才會被收走。
反觀薊城,就差得太遠了。不但藥品奇缺,這樣的醫護人員也是奇缺無比。
一陣寒風襲來,費仲打了一個哆嗦,將皮裘裹得更緊了一些。薊城的戰斗,已經斷斷續續地打了快兩個月了,現在已經到了一月底,長期的戰斗,薊城內的軍民,早就已經麻木了。
這種麻木,不但是心理上的,同樣也表現在生理上。因為薊城內,可以用來取暖的物事,基本上都已經燒光了。而現在,卻是整個冬季最為寒冷的季節,城內,用滴水成冰來形容,也不為過。
費仲之所以允許武威軍在戰斗之后來收拾戰場,尋找傷員并且抬回戰死者的遺體,就是因為石壯答應他,每次戰斗之后,他們會開放一天的時間,由薊城的百姓出城去砍伐一天的柴禾用來取暖。
費仲別無選擇,只能答應。
他并不敢讓城內的精銳士卒們出去砍柴,哪怕他們的效率更高,誰也不敢保證,哪一天他派出大部的精銳士卒出去砍柴的時候,石壯不會突然反悔而展開攻擊。所以每一次出去的人,都是普通的百姓,而且是父出子不出,妻出夫不出。
今天的戰事結束之后,明天,他的部屬可以出城,去砍伐一天的樹木,雞鳴時出,但卻要在天黑之前歸城,否則留在城外的人,就再也不會有機會回來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薊城周圍的樹木已經愈來愈少,他們需要走更遠的地方,但帶回來的柴禾卻越來越少。
可是冬天,還有很長時間。
凍死人,在城內已經不算是什么新聞了。要是那一天沒有凍死人的事情報上,費仲倒是會驚訝上好一陣子。
身邊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費仲沒有回頭,直接問道:“漢成,今天傷亡又如何?”
“將軍,傷亡倒不大,死傷加在一起,也不過兩百余人而已,倒是武威兵,今天吃了一個小虧,傷亡估計得超過五百人。”朱漢成抽了抽鼻子,回答道:“就是有一截城墻被他們的投石機給砸塌了小半截,末將已經用沙袋將其堵了起來,澆上水,一夜過后結上冰,不比原來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