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有利地形?這個不重要,人數是對方的兩三倍?這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正在阻擋著黨項人的前進步伐,想到這,他們不禁又有些豪氣頓生。
秦鎮盡管看上去神情輕松,但心中卻比任何人都沉重,他現在肩上擔的不僅是這五十多名騎兵的性命,更是撤往渭州城那幾千名百姓的性命;盡管在通安鎮的時候他說的頭頭是道,但是真正面對拓跋野望這黑壓壓的幾千名大軍的時候,他心里沒有半點底。
雙方實力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硬傷,即便是再好的戰術策略,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顯得那么弱不禁風,三十多人占據絕對的地利和數量優勢,硬是拿那七八名黨項斥候沒有辦法,秦鎮心中一陣苦澀。
王圣重傷,現在他成了這些士兵的主心骨,他只能用表面的輕松來掩飾內心的沉重,也算作鼓舞士氣,凝聚并不濃烈的戰斗意志,他身后的這些人都在看著他呢,如果他表現出半點緊張和不安的情緒,那身后這些臨時組建的軍隊在面對黨項強敵時很有可能瞬間潰散,到那個時候,便毫無回旋的余地。
作為最了解的秦鎮的人之一,薛遠看出了秦鎮心中的那份沉重和不安,他用力捏了捏秦鎮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今天的我們比昨天的我們好很多了不是嗎?以區區一個臨時組建的隊拖延對面黨項幾千人的軍隊,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但現在我們正在做,而且做的還不錯,盡我們所能達成目標便可,其他的不用多想,我們這些人全部和你一起。”
或許是第一次將這么多人的命運擔在自己的肩上;或許是面對洶洶而來的黨項軍隊,他對身后這群臨時拼湊而成的士兵的戰斗力沒底;有或許是他害怕自己失敗,辜負了王圣臨走時的重托和信任。此刻的秦鎮急需別人的信任和認同,而薛遠的一席話雖然沒有豪言壯語,激情滿懷,但恰好解決了秦鎮那種孤立的情緒,讓他感受到了信任,讓他知道,他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感受著肩膀上傳來薛遠手中的力量,聽到薛遠的并不激昂的話,秦鎮那顆懸著的心莫名的逐漸放松了下來。
秦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輕聲說道:“你說的對,昨天的我們還是黨項軍中的一個漢奴,今天的我們已經拿起了武器,成了他們前進路上不可逾越的障礙,即便是絆腳石,我也要讓這幫黨項人摔一個趔趄;我們已經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現在著急的應該是他們才對。”
薛遠輕輕一笑:“哈哈,現在想想拓跋珪氣的跳腳的場景,想想就痛快!”
接著,薛遠面色一肅:“他們的大部隊上來了,大概還有兩百米的距離!”
薛遠說完話,秦鎮就聽到下面簌簌的腳步聲。
雙方維持的那個平衡即將被打破。
“一百五十米!”薛遠繼續報數。
“一百米!”
一百米已經到了黨項弓箭射成之內了,在布爾智馬場生活了三年,秦鎮很清楚黨項人的弓箭的最大射程,相對而言,渭州折沖府的這些府兵的弓箭最大射程差不多只有七十到八十米,與黨項弓箭手的差距不可謂不大。
這個差距不僅僅是漢人府兵和黨項軍士體質上的差距,還有雙方弓箭器具上的差距,要不是有郭威來渭州城整肅軍備,修補器具,這些差距還可能更大。
對于以人命為代價的戰爭來說,二三十米的優勢就是一道天塹,秦鎮心中不禁又生出一種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