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倒賣軍中物資是什么罪?而且竟然還是最為稀缺的戰馬。你現在跑過來告訴我是干什么,是讓我治你的罪,還是想讓我放你一馬?然后再讓你這樣胡作非為。”郭偉喝道。
秦鎮抬起頭,眼睛里一片清明,平靜道:“我告訴都尉大人,是因為這件事瞞不過您,我也不想瞞您,不管是什么罪我都認。但是這件事我絕對不是胡作非為,賣戰馬得來的那些錢我也不會往兜里揣進去一文的。”
“都尉大人應該也清楚通安鎮現在的情況,經過我們的大力宣傳,有大量的流民來到我們通安鎮開荒,現在通安鎮組織百姓開荒,進展還是很不錯的,但是這些流民大部分都沒有多少余糧,而且我們現在費大力氣開荒,他們每天的飯量比往常還要增加不少,原本可以吃三個月的糧食現在只夠吃兩個月的,雖然我們在都尉的擔保下在渭州借來了一些糧食,但這些借來的糧食遠遠不夠,如果我們不想辦法,他們就堅持不到明年秋收產糧的時候。人都要餓死了,哪還有多余的精料給馬吃?既然這樣,還不如把這些戰馬賣了,既可以省一些糧食,還能用換來的錢再買一些糧食。”
“我們渭州的軍隊為什么沒有戰斗力,還不是因為我們渭州的百姓太窮了,地大片大片的荒著,可是又有很多的百姓沒有地種,這不是特別荒謬嗎?他們一年種的糧食自己都吃不飽,哪還有錢交賦稅啊,官府逼的緊了,他們就上山當土匪,轉過身來又去搶別人的糧食,如此下去,我們的軍隊沒有了兵員、沒有了錢糧、沒有了武器兵甲,光靠那幾十匹的戰馬,有用嗎?”
聽著秦鎮滔滔不絕的訴說著通安鎮的現在面臨的困境,郭威輕輕的閉上眼睛,沉默不語,但緊縮的雙眉表示他此刻的內心并不想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秦鎮在通安鎮面臨的這些困境他何嘗不是在渭州同樣遇到了。
直到秦鎮說完,郭威都沒有睜開眼睛,良久之后,郭威才睜開眼,問道:“五十匹戰馬,你們準備賣多少錢?”
“我們商量好的每批戰馬加上馬具是五十兩,五十匹戰馬共兩千五百兩銀子。”
郭威輕輕敲著桌子:“五十兩銀子一匹馬,倒還說得過去,按照現在渭州十石糧食一兩銀子的市價,可以買兩萬五千石的糧食,足夠兩千五百人一年的口糧了。”
“我們現在不僅僅缺糧食,還缺耕牛、農具,現在我們差不多三戶人家才擁有一頭牛,我們飛鷹團更是一頭牛都沒有,開荒種地全靠大家拿著鐵鍬挖、鋤頭刨,而且有些人就連鐵鍬鋤頭都沒有,只能用木頭削成鋤頭,費力不說,還不出活。在種地上面,五個人可能還干不過一頭牛,所以得到的錢我們不能全買糧食,還得買牛和大農具呢。”
郭威瞪了一眼秦鎮:“我看你根本不像是我折沖府飛鷹團的校尉,更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了。”
秦鎮陪笑道:“原來確實是不知道這些的,但是到了通安鎮以后,不得不知道了。”
郭威嘆了一口氣:“唉,我也知道你當這個家不容易。”
說著,郭威看著下首陪著笑的秦鎮,沒好氣的說道:“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裝可憐了。日后如果讓我知道這些賣馬得來的錢沒有用在正處,哪怕是一文錢被你裝進自己的口袋,我也絕不會輕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