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姜覺得老爹羊侃自從到了建康以后,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不僅驕奢淫逸,花錢大手大腳,而且沉溺酒色,再也看不見當年北朝名將的風采。以前她還時常將羊侃與劉益守做比較,現在就完全不提這一茬了。
“今天,阿郎又被敲詐了一百萬錢吧”
臨時居住的別院臥房內,羊姜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對正在桌案邊看書的劉益守問道。
“對,反正都是些不義之財。”劉益守毫無感覺,這些錢都是于謹他們那時候在淮南搜刮來的。
“不義之財”
羊姜一下子坐起來,完全不困了。
“蕭衍壽宴將至,明日我帶你去建康城內轉轉,只當是散心了。”
劉益守將手里的冊子放下,看著羊姜微笑說道。
“不去不去,一點都不喜歡建康這鬼地方,街上的錦袍公子一個個涂脂抹粉的,好惡心。”
羊姜還是更喜歡在壽陽,建康有一種不真實又浮夸的繁華,顯得另類變態。走到街上都會讓她想起自己老爹現在是個什么鬼樣子。
“去轉轉也無妨嘛,反正,這應該是我們最后一次閑來無事在建康晃悠了。”
劉益守喃喃自語一般的說道。
羊姜只覺得他話里有話,又不明所以。
第二天,劉益守讓陳元康當向導,帶著一行人,包括斛律羨、陽休之和羊姜等人在內,沿著青溪往南走。沿路有什么當地手工藝品、小食等,都會買一點讓斛律羨拿著。
這一路走一路逛,眾人也都被建康發達的商業給震撼了。
在劉益守看來,建康的工業雖然完全沒有,僅有一些傳統手工業,但商業卻有些畸形的繁榮,來往不少客商都不是中原人士。
然而以秦淮河為分界,過了秦淮河往南的烏衣巷等地,別墅森嚴規整,商鋪絕跡,儼然一副宮廷氣派。
這種反差造成的視覺沖擊實在是令人難以忽略,以至于羊姜等人都不愿意繼續再往前走了。來到朱雀橋邊,對面正對著的就是烏衣巷,陳元康想開口說什么,最后都化為一聲嘆息。
“這朱雀橋,始建于永嘉南渡時期,當時為交通要道。王謝等大族,就居住在附近烏衣巷。”
陳元康說了一段廢話,指了指橋對面不遠處石碑上寫著的“烏衣巷”三個字。自從東晉時王謝等大族將烏衣巷從軍營變為居住地以后,這地方就成了鐵打的營盤。
而翻來覆去的王朝成為了流水的兵。無論南朝如何更替,那些大世家們都過得穩穩當當,乃至有今日烏衣巷之威嚴。
在建康,不是你有錢有勢,就可以住朱雀橋附近的,如羊侃之流,哪怕受到蕭衍寵信,也就只能住東府城附近。那里是梁國新貴與宗室子弟扎堆的地方。
而烏衣巷等地,則是南朝大世家的保留地,連蕭衍也無法染指。
“陽休之,剛剛不是買了文房四寶么準備一下,我要在這里留字。”
劉益守看了看橋對面車馬不絕的烏衣巷說道。
在這里
“主公,這里是王謝等大族聚居之所,我們在這里留字,會不會”
陽休之不敢繼續說下去。劉益守這種打臉,比帶著人打進人家屋子里還要過分,畢竟這些大世家里永遠不缺文化人。
“難道他們還敢派人打我不成我麾下數萬將士,還打不過這些腐朽墮落的世家子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