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小都在長安,我若是叛逃,他們怎么辦”
韋孝寬嘆息了一聲。
“韋將軍,糧倉失火,高歡大軍必定拼死反擊。得知軍中無糧,大軍必敗無疑。事后賀拔都督必定要清算罪魁禍首。
糧倉是在誰手里出事的,誰的責任就最大,韋將軍應該早做打算才是啊。”
辛道憲嘆息道,他是韋孝寬的幕僚,卻不是賀拔岳的親信,自然要站在韋孝寬的角度去看問題。說嚴重點,這次韋孝寬被賀拔岳拿來祭旗都是有可能的選項之一。
韋孝寬要是不為自己多打算一下,那就真有點愚忠了。
“這樣,等會你帶著我的密信,單騎去見賀拔都督,然后把信交給他,莫要聲張。
糧倉被毀一事,能瞞一天是一天,讓賀拔都督集中北岸兵力速攻野王城若能攻克,或可拯救危局。
倘若不能攻下,最多不超過三日,大軍以河橋為界分頭撤退。河橋以北的部曲往西走軹關入河東,找河東世家要糧。河橋以南的部曲走潼關,現在金墉城內還有些糧草可以支撐一下。
兵分兩路撤回關中,然后在長安匯合。”
辛道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韋孝寬,很久以后才低聲問道“將軍只謀事,不謀身,可想過家小若在下是賀拔都督,首先便是下令將韋將軍鎖拿,待回關中聽候發落。
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為之奈何”
“去吧,勿要多言。賀拔都督對我有知遇之恩。”
韋孝寬輕嘆一聲說道,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辛道憲不要再說了。
這年頭只要是出來混的,就不能不關注自己的“人設”。跑路不是不行,但因為糧草被毀的事情跑路,到時候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韋孝寬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
“如此,那韋將軍保重吧。”
辛道憲也是一聲長嘆,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昨日開始,賀拔岳大軍就開始勐攻野王城,不計傷亡的攻城,一時間讓高歡壓力山大。高歡本人已經換上盔甲,親上城頭指揮決戰。
野王城是當年戰國末年韓國阻擋秦國出上黨要道的關鍵節點之一,城池非常高。
規模雖然不太行,但是很適合防守。
這種堅城,蠻攻是很不可取的。反而像賀拔岳之前的應對,步步為營,先斷水路再斷陸路,比較妥帖。
所以高歡一時間也弄不懂賀拔岳到底在想些什么。
昨夜猝不及防之下,沒有護城河的西面城墻險些被破,是莫多婁貸文帶著預備隊及時趕到,最后才將賀拔岳的人馬趕下城墻。
但自己這邊也是損失慘重,莫多婁貸文重傷,現在都不能下床。
“孝先,情況有點不對勁啊。”
城樓上,高歡看著城外正在短暫修整的賀拔岳大軍,疑惑的詢問身邊的段韶。
“回高王,末將也覺得情況有點不正常。賀拔岳的這波攻城,來得太蹊蹺了。”
段韶拱手行禮,繼續說道“末將劫掠賀拔岳大軍糧草時,發現對方士卒都是疲憊不堪,反應遲緩,每次應對都慢了一拍。
如今急躁攻城,十分不智。有可能是賀拔岳軍中出了大事,所以他很著急要攻下野王城。”
段韶的分析條理清晰,高歡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言之有理,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忽然,一葉輕舟漂于沁水之上,船上有一人腰間仗劍,正在向城上守軍招手,示意對方放吊籃下來。
“居然有人能突破沁水上的封鎖來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