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胡部爾朱氏,雖然自魏國(北魏)開國以來,都跟元氏聯系緊密,可是,他們的根基還是太淺薄了,就算拿下洛陽,也無法控制洛陽的局面,如果你是爾朱都督,你會怎么做?”
劉益守幽幽問道。
還不等賀拔岳回答,劉益守就用手刀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兩人眼神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么我再接下來推測,洛陽樹大根深,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他們的分支,都在洛陽以外。爾朱都督用契胡那邊解決問題的方式,去處理洛陽的事情,只會造成一種結果。”
“什么結果?”
“爾朱都督越是在戰場上取勝,越是能打,手里的武力越是強盛,那么希望他死,想在暗地里給他一箭的人,就會越多。
哪怕中立的人和勢力,也不想他活著。因為只有他死了,那么龐大的勢力才會解散,像將軍你這樣的人,才有機會脫穎而出,不是么?
所以,只要爾朱都督南下洛陽,那么他,還有爾朱契胡部的結局,就已然注定了。
只要他還習慣于像從前那樣處理問題,這就是最終的結局。”
話說完,房間里就剩下兩人呼吸的聲音。賀拔岳只覺得嗓子發干,想要出言反駁劉益守,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賀拔將軍如果真的對爾朱都督有著絕對信心,那么你何以出現在這里?你又何必問我一些看上去很無聊的問題呢?”
這個人確實不一般。
賀拔岳這次總算相信了陳元康所說的,也知道了陳元康為什么看不起自己,甚至連爾朱榮也沒有放在眼里了。
一個注定要敗亡的人,陳元康這種驚才絕艷之人,絕不會將雞蛋丟這種籃子里面,正如他連恩師李崇的兒子也不鳥一樣。
因為李崇的兒子李神軌,雖然是禁軍統領,但是卻是聽命于胡太后。很顯然,陳元康同樣不看好胡太后的結局。
聽了劉益守這番話,賀拔岳腦袋像是開了光一樣,瞬間開朗起來了。
“爾朱都督敗亡之日,就是將軍雄起之時。在此以前,廣交豪杰,肅正軍紀,訓練精兵,低調發展。在關鍵時刻,尋求外放,才是將軍比較容易走的路。”
“還請先生以后能時刻指點在下。”
賀拔岳站起身,然后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好說好說,互相關照了,互相關照。”
劉益守客氣的將賀拔岳扶起來說道。
“敢問先生,我們這次應該怎么辦呢?”
賀拔岳此時對劉益守的態度,已然完全不同。此刻他言語甚為恭敬。
“這次我雖然不知道爾朱都督是怎么計劃的,但是,肯定是跟血書無關。血書是一個意外事件。你能來這里,說明即使沒有血書,爾朱都督也已經下決心拿下洛陽了,就看是怎么動手而已。”
“半年前,天子給爾朱都督寫了一封信,讓他帶兵屯扎河東孟津,隔水相望洛陽,以為奧援。”
賀拔岳這才吞吞吐吐的將這個幾乎被忽略過去的決定性情報告訴劉益守。
“這就難怪了。天子(元詡)很害怕岳父爾朱都督篡位,或者當曹操。但是呢,他更怕被胡太后廢了!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就直接給爾朱都督寫信,但半路又后悔了,在后悔之余卻又害怕爾朱都督回去以后,他失去手里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