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校尉雙手撐著下巴,依靠在桌案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劉益守問道:“如果這么玩,我自己去聯系元子攸就好了啊,中間何必要隔著一個人呢?”
這是一個最核心,也是最讓劉益守難堪的問題。
你看上去智計百出,實際上,你只是一個人而已。如果你要謀劃的那些人,都選擇繞開你,單獨聯系,那么你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看得出來,如果這個問題劉益守不能解釋得讓于校尉滿意,對方應該不會答應想辦法占據河陽關。畢竟,在元子攸登基之前,干這種事情,絕對是跟脖子上的腦袋過不去!
形同謀逆!
“如果于校尉主動跟元子攸聯系,那么你就很容易被打上元子攸的烙印。無論你是不是他的人,爾朱榮都會將你看做是元子攸的親信。
這樣一來,一旦元子攸跟爾朱榮發生矛盾,那么,你就會首先承擔來自爾朱榮的強大壓力!甚至,連能不能繼續存活下去,都要打一個問號。
如果于校尉不是想明白了這一點,只怕你早就去找元子攸了,又何必在此地等我來呢?”
劉益守自信的說道。
這一刻,于校尉仿佛看到了當年自己在家鄉跟友人口若懸河描述志向的模樣。他心中感慨,當年的自己,也是個追風少年,可惜,歲月不饒人。
坎坷的現實,很容易就能將你的棱角磨平。如果忍無可忍又不得不忍,那么只能從頭再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劉益守說得很對,于校尉就是看透了胡太后倒臺后的政治格局,才會選擇與元子攸保持距離。他只需要讓自己成為一個“看不慣胡太后作為”的宮衛首領就行了,無須得到元子攸的賞識。
所以說劉益守的切入點非常精準,都是在自己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上起手。
不得不說,這個年輕人,不遜當年的自己,一旦有所歷練,必定能一飛沖天!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還有難處。宮衛中有不少太后的親信,我要如何說服他們,如何能指揮他們,讓他們心甘情愿的離開洛陽,在毫無后勤保障的情況下,一鼓作氣攻下河陽關呢?”
這個問題更加實際,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如果沒有具體的,可行的,縝密的計劃,元子攸入河陽關的可能性是無。
完全沒有可能!
甚至連出城都要看運氣。
人少了,出去沒用,畢竟,不能逃到南梁避難。
人多了,真以為胡太后的爪牙都是瞎子么?于校尉不管,并不代表胡太后的其他親信也不管。
雖然于校尉也有自己的辦法,不過還是想聽聽劉益守怎么想的。
“于校尉想必也是有親信的,你只要將自己的親信找來,說胡太后打算殺掉他們中的一些,至于是哪一些,隨意。
反正胡太后最近已經殺了很多宮衛,都是以辦事不利的借口殺的。你這樣說,絕對無人懷疑。
然后,將不是你親信的宮衛,一批一批的召集起來,讓已經相信你話的人,跟那些人描述到底會發生什么事。
為了給自己的叛逆找借口,那些人絕對會把胡太后的所謂命令說得惡劣一千倍。而胡太后的真正親信,亦是不敢跑到太后寢宮里去核實真假。
如果為假,一大堆人造謠法不責眾,他們落不到好。如果為真,他們則會被胡太后砍頭。所以只要是腦袋沒壞掉的人,都會聽你指揮。
接下來,你再說河陽關守將才是真正的叛逆,是他造謠蠱惑太后,所以太后才會殺你們。
現在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氣打下河陽關,拿著守將的人頭,去宮里找胡太后理論(逼宮,這種事情宮衛以前經常做)。所以,后面要如何說,不需要我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