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守停下腳步,嚴肅的看著于謹說道。他在等待一個回答。
于謹也停下腳步,將佩刀連著刀鞘,一齊放在對方肩膀上,笑著問道:“以你現在的武藝,打得過我么?”
“大哥說笑了,我哪里打得過你啊。”
劉益守苦笑著將對方的刀鞘推開說道。
“這不就是了么。你連我都打不過,打什么爾朱榮啊。到時候他可以隨便找個借口把你支開。一旦你在登基大典上把事情做完,他就不需要你了。
到時候如果看得起你,就給你個差事,把你打發走。如果看不起你,那當著你的面,做某些事情,也沒關系,不是么?”
于謹說得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劉益守只能是無言以對。
都說旁觀者清,于謹不顯山露水的,其實已經把洛陽城內外看了個通透,他只是完全躺平,根本不管事而已。
看透了,裝糊涂,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只要能自保足以,也不從亂局中撈取什么好處。
你能說他是壞人么?
“世道這么壞,連大哥這樣的人都不站出來,那怎么好的起來?”
劉益守不甘心的說道。
“這不還有你么?”
于謹朝著劉益守的肩膀輕輕打了一拳說道:“我以前站出來過,但是沒有用。現在有你站出來了,就不需要第二個劉益守了。”
他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那間小院落說道:“你知道為什么那些美人都喜歡找你,不喜歡找我么?”
還不是因為你顏值不行!
劉益守在心中腹誹,嘴上卻老實答道:“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針。”
“因為你這種明知不可為的事情,還要去撞得頭破血流的人,看起來總是招人喜歡一些嘛。誰又會喜歡我這種冷冰冰的唯利是圖之輩呢?
好了,去歇著吧。過兩天,我們都聽你指揮,盡情的在洛陽辦事吧。”
于謹激勵了劉益守幾句,帶著親兵往自己的住所去了。那幾個武僧也去金墉城那邊了,就剩下了劉益守一人。
回到臥房,元莒犁已經睡得很熟了。劉益守躺在她身邊,不忍心將她叫醒。
腦子里想著于謹剛才說的肺腑之言,劉益守也覺得很有些道理。在洛陽城里,他雖然揮斥方遒,看上去很風光,但說白了,不就是在劫掠與殺人么?
無非是吃相好看點,做法巧妙點,力度合理點而已。跟高歡所做的事情,并無本質區別。這不是自己應該走的路!
他又想起了對自己無比信任的馮小娘,過幾天,似乎這一位的親人就會被自己送上斷頭臺……好像真的有點殘忍了。
在洛陽殺再多的人,又能有什么成就感呢?
元子攸沉浸在玩弄權術的快樂之中,哪怕殺人如麻也在所不惜,可是劉益守卻沒有從這里面獲得相應的榮耀與自尊。
一個劊子手而已,談什么榮耀呢?不可恥么?
他從床上爬起來,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有云彩慢慢的將其遮住,掩蓋了月色的光華。
“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