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司膳的手勁兒不小,周窈棠有些吃痛,但是她還是忍著,任由對方替自己搽藥油。
竹司膳注意到了周窈棠的表情,為了幫她轉移痛感,于是對著周窈棠問道:“你既粗通藥理,那我便考考你罷——可聞出了這是何種藥油、里頭有哪幾味藥材?”
周窈棠謹慎道:“奴婢并非司藥房學婢,不甚知曉。”
竹司膳卻像是看透了她一般地斜睨著周窈棠,道:“如今在我面前還撒小謊?你若真懂得掩藏鋒芒,昨日晚上便不會那般了。”
周窈棠一時間感到有些難堪,她也心知自己方才確實有些淺顯了,畢竟一晚上忙活著多方謀算,她此刻已是有些疲于應付了。
于是周窈棠索性坦陳道:“奴婢愚拙,姑姑給解語搽的應該是紅花油,聞著里頭似是加了白樟、桂葉、松節和冰片?”
竹司膳瞧著周窈棠的模樣,忍不住揶揄道:“瞧你煞有介事的,本司也不知曉里頭添了什么,只知道這是上好的紅花油。”
“姑姑打趣我!”
竹司膳捉著周窈棠的手不斷地揉著,待感覺差不多了,便將她的手拿到自己的面前細細瞧了瞧,開口道:“已好些了,想來應是沒什么大礙,本司還是掌握著力道的,你稍搽兩天藥油便無事了。”
周窈棠將手抽了回來瞧了兩眼,雖然此刻掌心依舊紅腫著,但是痛感已是減輕了不少。
她點了點頭,行禮道:“謝竹姑姑。”
竹司膳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正色道:“方才那些都是玩笑,不提了。本司喚你來一是心中有愧,確實想替你搽搽藥油;二是想問問你,方才本司那般打你板子,你當真沒有生氣?可是悄悄兒地記在了心中?”
周窈棠聽了,趕忙搖著頭,伏下身子道:“竹姑姑大恩,解語感激還來不及,怎的會生氣、將您記恨了去?”
竹司膳示意她起身回話,探究地問道:“哦?你當真這么想?”
周窈棠肅然道:“解語知曉竹姑姑為何對奴婢那般嚴厲,因為您若不如此做,必然無法在姜尚食面前保下奴婢來。解語自知犯下了大錯,沒有先行稟告尚食姑姑便私自行事。”
“您若不狠心先行將奴婢責罰了去、在姜尚食面前做足了樣子,那奴婢必然危險,日后恐怕不是挨一頓竹板子就能這么簡單了事了。”
竹司膳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本以為你從前是個縣府小姐,不會有什么大見識,先前還怕你心里暗暗惱了我去。沒成想如今聽來,你竟有這番見解,也不枉本司方才費心保你。”
周窈棠見竹司膳眼中有些賞識之色,便又行禮道:“解語有幸,得竹姑姑教誨。”
竹司膳微微一笑,道:“總之你總算是我司膳房中人,若是我力所能及也合該教導著些。”
說著,她又略帶了些歉意道:“雖然你說的不錯,但是本司終究是下手重了些。其實今日若不是你聰穎,發現了這事兒里頭的關竅,又不辭辛勞為司膳房奔走,只怕現在本司同你們陶掌膳、還有另外幾個都還在內侍監中受審呢。本司當時只怕消不去姜尚食的怒意,這才未注意力道,你的手掌現在可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