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央不語。
這景象確實算是驚悚的。
香還在燃著,然后那些人蹲在門口大口吞著食物,背后的小房間里還能看到橫梁上掛著的繩子。顧悅行闖蕩江湖以來,見過不少離奇畫面,也不是沒見過邪教教主每日摟著亡妻明棺酣睡的畫面。但是因為事先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所以內心中除了震驚之外,也只剩下一些當時能表達的情緒,比如“無可救藥”“五味雜陳”“無話可說”等等。
鮮少有現在這樣,嚇得差點五體投地。
“不知道是不是我以前小瞧了平民百姓,以至于現在他們做點什么出格的事情我都覺得大開眼界不可思議,”顧悅行喃喃道,“他們好像是在做什么陷阱,以自己為誘餌......如果是活人,倒也不是不能辦到,江湖上龜息大法就可以讓人短時間脈搏氣息全無,那個時候別說吊在房梁上,哪怕是丟到水坑或者埋進土里都無礙......但是這些人,明顯身上是沒有武功的。”
沒有武功的老百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去引什么人上鉤,反而更讓顧悅行好奇的是他們到底怎么辦到短時間做了死人還瞞過了他。
旁邊的絡央看了看他,并沒有說話,倒是顧悅行覺得那一眼就是在交流,他于是繼續交流:“洛姑娘你說,如果等到他們再吊起來,我上前去查看,他們會不會察覺到我?”
絡央這次終于說話,反問他:“用龜息大法裝死的人能不能在你靠近的時候察覺?”
難得洛陽發問,顧悅行立刻回答道:“要看第幾層境界了。如果是第一層就保持了無感的靈通,那是潛息,脈搏和呼吸調至最弱,普通人或者江湖上的一般身手的人是會被誆過去探不出來,但是潛息最多只能夠堅持一炷香的時間;二叫真定,哪怕是高手都談不出來,無感減至最弱,只有最為在意的訊息才能叫其察覺,真定可以堅持十二時辰;最高的境界是春眠。”
“春眠?”
顧悅行解釋道:“春眠不覺曉——無境無界,無知無覺,大夢一場萬事空。”
絡央聽他一路說來,對于春眠的解釋要慎重很多,臉上也是一臉正色,可見春眠大概是江湖上龜息大法中的最高境界。
絡央想了想,說道:“聽起來......倒像是做了神仙。”
顧悅行發出了一聲很短的笑聲,依舊壓低聲音說道:“江湖無事,才盼春眠。”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嘴唇剛剛上下一碰,正要吐出些字句,忽然耳朵一動,原本要說的瞬間吞下,警惕一句:“又來?!”
那三人又返回去,把自己吊了起來,剛剛吊上,腳還在空中晃蕩,他們再去看那門口的香,正好燃盡。
婦人慢條斯理的收拾好了碗筷,撿起了原本鋪在門口的粗布,用力地在門口一抖,隨著一股風起,地上的細塵被揚起,屋內的痕跡立刻被覆蓋住。
原來這就是屋內毫無痕跡的原因。在這之前,顧悅行想了一堆,想著江湖上到底有誰有這樣的輕功,誰會下這樣的狠手,又是為了什么目的......他甚至連那一圈黑道幫派都想了一圈,甚至就連只是存在在傳說中的“小燕國”都算了上去。
結果沒想到居然是一個這么簡單的法子。
顧悅行覺得有點好笑,這好笑的對象竟然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