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遠終于忍不住了:“趙鎮長,麻煩您出去一下,我和胡老師談談。”
鎮長一愣,顯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廖遠話已經說出來了,他只能起身離開了房間,臨走的時候,他看了胡麗娜和村長,眼神里有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村長沒有說話。
胡麗娜不再猶豫,直接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全部敘述了一遍:“我離開程丹丹家后,下午,程丹丹就來到學校上課了,雖然感覺她有些異樣,但我并沒有在意。這是我的錯,是我對學生的關心不夠,如果深入了解,可能就不會有丹丹阿爹自殺這種事情發生了。”
“自殺?”廖遠一驚。
“程海是個瘸子,早年外出務工被機器壓斷了腿,喪失了勞動能力,后來他老婆也跑了,只留一下一個一歲大的程丹丹,程海把女兒拉扯這么大,有沒有經濟來源,可想而知,日子過的有多么苦,這些年也是靠著村里的救濟才不至于餓死。”
村長接過話茬,沉聲道:“原本村子也是給程海報了貧困戶,申請過低保的,只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村子里的許多低保戶,基本上沒拿過救助金,我為了這件事,多次向趙鎮長反應,始終沒有回信。”
隨著村長的講述,廖遠腦海里逐漸形成了整件事的脈絡,他心里有些發悶。
“經受了這些年的生活摧殘后,程海已經完全沒有生存下去的意志了,今天,他原本是想帶著女兒一起自殺……”
胡麗娜的聲音有些哽咽,“好在,因為程丹丹沒來上課,我借機就去丹丹家做家訪,不然的話,丹丹可能也沒了……”
廖遠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事實上,這件事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但是自打來到這里后,廖遠心情就跟堵上了一塊石頭似的,他原本成立慈善基金,為了就是幫助這些貧困到上不起學的孩子。
但是來到這里他才發現,孩子們面對的,不僅僅是上不起學的問題。
“胡老師,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的。”
廖遠留下這句話后,就離開了。
第二天,市里接到上頭傳達下來了消息,各個都嚇了一跳,立刻成立了專項調查組,直接跨過了縣級政府,來到雙河村進行徹夜連天的調查。
一天后,整個事件所有的起因和結果俱都清晰的曝光在了廖遠面前。
因為常年私吞轄下上百個低保戶的救助金,西河鎮趙鎮長被看押收監,緊急逮捕,即將被提起公訴,除此之外,市里下發文件,對轄下所有縣級、鄉鎮級進行突擊調查,細致到每個行政村,但凡有低保被私吞現象,立即當場逮捕,等待公檢法審判。
隨后,市教育局為胡麗娜老師進行了表揚,并在內部全網通告。
于是,胡麗娜的事跡被傳頌開來,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了雙河村。
一批批支教老師也再一次出發,其中不乏有實力的精英骨干,按照市教育局口號,三年之內,務必要把整個雙河村,乃至西河鎮的教育,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光是大批的支教老師還不夠,許多教學物資也是迅速抵達,政府各種送溫暖,對每一家村民,每一個學生都關懷備至,許多基礎設施也迅速的被翻修,整個西河鎮,特別是雙河村,挨家挨戶都進行了翻修,更改電力變壓器、贈送空調、連接天然氣等等一系列措施實施下去,讓所有村民都無比的震驚。
即便廖遠離開許久,這種送溫暖的力度也絲毫不減。
為什么會這樣?
當地市高官含淚表示,絕對不是因為首都某個部級領導打來電話的原因。
……
在離開雙河鎮之前,廖遠與胡麗娜談了許久,得知對方竟然是“以歌會友”才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讓孩子們心甘情愿來上課的時候,廖遠有些驚訝。
“就這么簡單?”
“是的,就這么簡單,孩子是很好哄得,特備是村子里的孩子,因為知識的匱乏,讓他們覺得能吃飽,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是比吃飽更具有意義的,所以,只要讓他們知道學習知識的好處,那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了,人類就是這樣,知道的越多,便越是能意識到自己在知識上的貧窮,只要激發了他們主動學習的**,一切都會是水到渠成了。”
胡麗娜談論著自己這些時日的支教心得:“對了,孩子們很喜歡您的《保衛黃河》,現在這首歌就是我們的班歌呢!”
廖遠微微一笑,問道:“那個程丹丹,現在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