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爺,我跟你們回去怎樣?”
領頭的那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生怕不是聽錯了。
“我愿為范老爺立身契,給范老爺做牛做馬,以抵今日的租子。”
鄧寧抬頭看著眾仆役,眼神中透露著堅定。
若不是別無他法,他才不想去當別人的狗腿子。
鄧威詫異道:“寧兒,你這是何苦呢?把地賣了不就妥了嗎?”
鄧寧無奈道:“爹,地千萬不能賣,您和娘還要指望那幾畝地吃飯呢。”他扭頭看了看屋里,又笑道:“再說我去了范府,也能混口飯吃,興許還能見到二姐呢。”
鄧威愕然,自己當然舍不得那幾畝薄田,但這確實是一個辦法。那范老爺心狠手辣,自己又舍不得兒子去受苦。
“哈哈哈哈哈。”
“你這賤皮子去了范府能干什么?”
“省省吧,就你也配伺候范老爺。”
“你那老爹還等著你養老送終呢。”
……
對鄧寧一頓冷嘲熱諷后,一長臉家奴,皺了皺眉,對領頭的說道:“大哥,這家的租子要是收不齊,老爺怕是要怪罪。不如收下這小子,也好給老爺交差。”
領頭的思慮了一番,看著這小子的態度,也不像是拿此事說笑。便指著鄧寧說:“你小子走運了,能伺候范老爺,那是你上輩子修的鴻福。”
鄧寧點頭附和道:“那是,那是。”
……
范老爺名叫范道瞻,功名童生
豫山范氏,乃義封范氏分支。百余年前,祖上出過個進士,家里便闊了起來。
家境富裕后,范氏子弟卻只知貪圖享樂,爭奪家產,不重讀書科舉。此后百余年,雖也有考取功名者,卻連個舉人都沒有。
就連范道瞻的童生都還是花錢買來的,繼續買秀才實在太貴,只能湊合著在鄉鄰面前裝逼。
家風敗壞,道德淪喪。范氏也越分越窮。
到了范道瞻這一代,他家只剩田地幾百畝,不能算是大地主,只能算是鄉下的土財主。
但就是這個土財主,卻握著百余戶佃農的命根子。
范老爺家不經商,沒有額外收入,靠著剝削鄉里,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卻說范道瞻此刻正在院里大榕樹下閉目養神,他癱坐在太師椅上,左右丫鬟輕輕搖著扇子,生怕驚擾了這位爺。
頭上一片葉子脫落,飄在范道瞻油膩的大臉上,范道瞻揉了揉雙眼,抓起葉子拋了出去。他張了張嘴,輕輕抬起一根手指,身旁的丫鬟立即把茶壺嘴塞了過去。
潤了潤嗓子,范道瞻繼續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