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釐王元年正月初一,齊桓公上朝,群臣賀新春。小白覺得如今齊國在管仲的治理下已兵精糧足,應該到了可以會盟諸侯,榮登霸主之位的時候了。
管仲認為:“當今諸侯國中,比齊國強的有若干,南有楚國,西面有秦和晉。它們雖自詡強盛,卻不尊周王,所以不能成就霸業。周室雖衰微,但怎么說也是名正言順的天下共主。今主公不如遣使如周,請周王的命來共會諸侯,確定那宋國的君位,則不動兵車,霸業可成。”
小白覺得仲父說得有理,一一逐條去辦。那周釐王被冷落已久,自桓王被射肩以來,周室顏面掃地,諸侯們一不朝謁,二不納貢已有許久。乍見齊國遣使來朝,不由十分激動,齊侯所請無不一一照辦。
齊桓公順利拿到周王的諭令,召集宋,魯,陳,蔡,衛,鄭,曹,邾等國,約定三月朔日,共會北杏。管仲建議此次會議要開成“衣裳之會”,不用兵車,小白覺得挺新鮮,連連稱好,便筑壇三層,高達三丈,作為會盟之所。
到了約定的日子,主角宋桓公子御說先來了,第二天,陳宣公媯杵臼,邾子克也來了,蔡哀侯姬獻舞最后一個來。他自知與楚文王夫人結了仇,急欲尋個新靠山,是以頂著得罪楚國的風險前來北杏。四位國君一見齊國一輛兵車都沒有,頓時自慚:“齊侯真是至誠待人,吾等不如啊!”于是也各自將兵車退到二十里之外。
又等了幾天,見真的沒人再來了。管仲覺得“三人也可成眾”,便決定不再等了,便是這五國會盟亦可。
三月朔日,五國國君集于壇下,共同商議此次會盟推誰為主。諸侯們為難了:論爵位,宋國是公爵,齊國是侯爵,畢竟尊卑在那里;可要推宋國吧,那宋桓公剛即位,這次還得仰仗著齊國來定他的君位,推他為主似乎不太合適。還是陳宣公杵臼一語定乾坤:“天子命齊侯主會,自然是推齊侯為盟主了。”
眾人一致同意,齊桓公假意謙讓一番,便也慨然登壇,排定了坐次。齊侯為主,下一個宋公,次及蔡侯,再是邾子。五國諸侯于天子虛位前行禮交拜,并共同發表了一份盟約:約定共扶王室,有背約者,其他幾國共討之。
管仲此時拾級而上,拱手說:“魯衛鄭曹四國,故意違抗周王之命,不來參會,應該去征討才是。”
齊桓公附和:“我們國中兵車不足,征討之事還需諸君一齊相幫啊!”陳蔡邾三位國君齊聲稱是,只有宋桓公不吭聲。
其實沒推宋國為盟主,御說心中早已不悅,他回到會館對大夫戴叔皮說:“齊侯妄自尊大,拿著雞毛當令箭。還沒怎么著呢,就要征召調遣他國兵將,將來我們宋國不是要被他呼來喝去了嗎?”
戴叔皮建議,反正君位已定,這次齊國召集諸侯,一多半都沒有來,說明其霸業尚示成形。不如趁此時機回國算了,反正盟也會了,君位也定了,該辦的事都辦了。于是,兩人不聲不響地回宋國去了。
齊桓公聽說宋桓公君臣招呼都沒打一個就走了,勃然大怒,便要派仲孫湫去追。管仲勸住了:“這事不急,眼下有比這更急的事還沒辦。”
“什么事比這更急?”
“宋國遠而魯國近,又是周天子的宗盟之國,魯國服了咱,宋國自然無話可說了。”
齊桓公對管仲的主意一向是無不依從的。馬上親率齊師先攻下魯國的附庸遂城,大軍則駐扎在濟水。魯莊公果然心中大為懼怕,又有母親文姜傾向自己娘家,反復命他與齊國講和。只好答應齊桓公去往柯地謝罪請盟。可他一人去也不行啊!總得有個人陪著吧。曹沫主動請纓,魯莊公說:“你三次敗在齊國手下,不怕他們笑話你嗎?”
(本章未完,請翻頁)
曹沫恨恨道:“正因為三次戰敗才更要去,我要一雪前恥。”
君臣倆到了柯,見齊侯早已設好了高壇,有七級臺階,每級都有壯士執黃旗把守,壇頂立一面大黃旗,繡著“方伯”二字。壇邊的石柱上系著預備祭祀宰殺的烏牛白馬,那天下聞名的廚神易牙正磨刀霍霍準備動手了。
這景象,齊國分明不是搞的“衣裳之會”,而是春秋版的“鴻門宴”了。魯莊公上了臺階,那是一步一打戰,但曹沫卻毫無懼色,身披鎧甲,手提利劍,貼身護著魯莊公。引路的東郭牙請他去掉佩劍,他怒目而視,幾乎把眼眶睜裂,嚇得東郭牙倒退好幾步,再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