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燭并未回頭看姜寒山,區區仙人境修士,實在不值得他關注,單單是城中的飛升境修士的數量,就能占去天下半數,即便這樣,點將城也未曾亂過。
“好了,人走了,用不著硬撐了。”于星朗隨手將城頭的景象隱匿起來,對著臉色已經明顯蒼白的楊燭說道,并且將一張云榻丟在楊燭身旁。
“嗯。”楊燭點了點頭,輕輕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緩緩挪上云榻,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拖著這副病弱殘軀在城頭駐守十余載并不好過,每個動作都像把原先破碎過的身軀打碎再拼接,如果沒有身上那件來歷不明的符甲支撐,大概楊燭此時已經躺在女墻之上了。
“還有救嘛?”楊燭看著眼前于星朗為自己號著脈,神色嚴峻,結果即便于星朗不說,也是可以猜到一個大概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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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讓你別逞能,你偏偏還要作死迎戰聞仲,嫌死的慢了是不是?”于星朗罵罵咧咧的收回自己號脈的手,“城里的飛升境都死光了嘛?”城頭上既然沒人,也就不再估計兄弟的臉面了。
“清旭的事情我放不下。”聽到這話于星朗怔怔的看了眼前的面孔很久,似乎和多年前已經死于城外的某人的臉龐逐漸重合,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只是說道:“你們越來越像了。”。
天邊大日歸墟,一層層濃郁的紅色在天邊蕩漾,又像回到了當年,只是當年城外的戰場上逃竄三人狼狽的像狗,現在留在城頭的兩人兇殘的像獅子。
楊燭躺在云榻上沉沉睡去,點將城頭上緊繃十數年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于星朗看著漆黑的夜幕逐漸從東邊蔓延過來,繁星滿天,點將城內也開始燈火通明,成為照亮極北孤寒之地唯一的明燈,掐算著日子,今天剛好進入極晝,往后的三個月里點將城都不會見到一點陽光,飛升境修士則會輪流施展種種不可思議的大神通,每天為點將城照亮天空五個時辰。
半夜,一道隱蔽的弧線劃過點將城外的天空,悄無聲息,似乎連于星朗也在低頭假寐,未曾察覺。
“昨晚怎么樣?”楊燭從夢中醒來,這是十多年來他睡得最安穩的一覺,“遍觀一城人心,像神明者多于像人的。”于星朗亦是從假寐中醒來,“多年前不就如此?”楊燭躍下女墻,在城頭站定,伸了個懶腰。
“只是現在多的讓人心悸。”于星朗并不認同,作為更接近神靈的存在,他與神性確實更加大道相親,正是這種大道相親讓他對人性和神性的博弈更為敏感,點將城還是那座點將城,只是城中人少了太多的人味,哪怕夜晚依舊喧鬧,白天依舊祥和。
這么多年來,點將城的駐守從目前來看,確實是勝了神靈,但是從更長遠的目標來講,神靈贏了,贏了不止一籌,幾萬年來,神明從未成功的攻破點將城的駐守,但是潛移默化之下,城中修士在蠻長的歲月里,一點一點的被神性侵蝕,現在駐守城中的人還是人,以后呢?會不會在某一刻就打破那個平衡?一城生靈傾刻間淪為神靈的傀儡,。
五百里點將城,囊括天下近半的飛升境修士,以及數不清的更低境界的修士,明里暗里超過一掌之數的十四境修士在這種情況的圍殺下救人都十分困難,螞蟻多了,真的可以咬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