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靠著車邊,一人一杯熱乎乎的豆漿。楚月托著豆漿杯底部,總管子尖頭猛的用力,噗的一聲,扎開了封口。
一看,小少爺還皺著眉頭,一副不知從何下手的德性,楚月把那杯開了口的豆漿,推給他。又從他手里接過另一杯沒開封的豆漿。
勾宇居蹙著眉頭看了楚月一眼。看著楚月大口大口愜意的啜飲著熱豆漿,猶猶豫豫的,也試著含著那個劣質的一次性塑料吸管,輕輕的撮一口。然后就見勾宇居糾結的眉毛,在一口接著一口的吸食中,慢慢的舒展開來。
楚月又給他剝了一個雞蛋,一頓飯吃的跟個老媽子似的,男朋友都還沒有,倒是提前體驗了把當媽的焦躁。
并不算美好的早晨,就在兩人快速解決早餐的檔口,演了出啼笑皆非的喜劇。
小區門口停著一輛自制餐車,簡易的KT板上,碩大的紅字,標榜著主營業務---煎餅果子
那大概近四十的中年婦女圍著火熱的鍋爐,正在手腳麻利的給客戶裝煎餅時,正好碰到城管巡邏車過來。
婦女眼尖,趕緊讓這個客戶先掃碼結賬,手里的活也不停,慌里慌張的,趕緊把地上的煤氣罐關上,攤煎餅的工具也來不及整理,用一個塑料袋子兜起來,倉促的想要逃命一般,騎上三輪車就要溜走。
看到這哭笑不得的一幕,很多看客的同情心,大都是偏幫弱者的。
但是這不代表弱者就一定會,是時時刻刻都會有好的結局,那不是現實,是童話,楚月就是這么認為的。
城管車果然不依不饒的緊跟著上去。三輪車怎么可能比得上四輪車!不消片刻,就被追趕上了。
那中年婦女,從車上跑下來,開口就想求情。誰知下來一個胖乎乎的城管,一下來就氣喘吁吁的,吼了句:“你跑什么!我不過就是想買個煎餅果子,怎么著還歧視嗎?不想賣給我們?”
那中年婦女冬日里竟被嚇出了一臉冷汗,白著一張臉,小腿微微發顫,回神以后,趕緊一路小跑到車尾,把剛收起來的一應物件兒,又一逐一擺開。
只見那婦人,直到此刻做著自己最熟悉的活,才像真正的緩過氣,熟練地把適量面糊,倒在燒熱的鐵板,又用小木推子熟練地轉了一圈兒,不過十幾秒后等待定型,再手持兩把鐵制小鏟兒,先鏟開一個口子,又繞著轉上一圈兒,兩手一捏,稍微用力翻轉,順利地給面皮翻了個面兒,磕上一個攪拌好的雞蛋,隨意的撒上一小撮榨菜再配上火腿腸和生菜,滿滿都是料,最后,提成面皮兩側,對折一卷,再用小鏟把中間一個切開露出里面的餡料,一個煎餅果子就完成了。
等那伙人乘車一路向北駛去。喜劇才算落了幕。
勾宇居觀后問道:“為什么那個做餅的女人,看見他們就要逃跑。”
那副未經他人苦的臉上,一派不解疑惑。
楚月咬了一口雞蛋,笑了一下,面含慈悲,卻語重心長,“這就跟,你犯錯時,見著你爸也會逃跑,算是一物降一物。”
勾宇居似乎已經適應了,這頓應付十足似乎的早餐,嘴里含著沒來得及吞下去的包子,“那既然怕那些人,為什么還要給他們做食物吃,還那么用心?”
楚悅覺得今天的蛋黃太干,又喝了一大口豆漿,長長吐了一口氣,那口氣遇到冷空氣,便化成了白色的煙霧繚繞升騰而起。
“為了活下去吧。這個世界,不是誰生下來,都像你一樣,站在金字塔頂端,理所應當的享有一切,而這些螻蟻一般的小人物,他們需要每時每刻都非常努力,才不至于被生活中的任何一個,可能出現的意外所打敗。”
楚月扔了塑料杯,對著勾宇居笑,憐憫似的:“所以,你知道,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有多么難能可貴么!不過,珍惜,這兩個字,我希望你永遠不會懂。”
只有經歷過最差的,才會知道現在擁有的,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