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間什么愛恨情仇,亦不過是過往云煙,不值一提。”
“小友尚年幼,未曾領會到人生之真諦。”
“有朝一日,小友能夠走到那一步,方會發現,今日仇怨,不過是漫漫長路之上,一小段微不足道的崎嶇山間小道也。”
“它雖讓你腳下痛不欲生,傷痕累累,但也能使你的內心變得更強。”
老人心平氣和,向韓信坐而論道。
韓信感覺似乎抓住了什么,又感覺一無所獲。
但不得不承認,這位老先生所言,的確讓人受益匪淺。
仇恨只能讓人失去理智,唯有強大己身,才能立于不敗。
“晚生受教了,謝先生指點。”
韓信沉思了良久,拱了拱手道。
“哪有什么教不教,老朽只是活的久一點,比小友癡長些許歲月。”
“活的久了,見的多了,經驗也就積累了一些,眼見自然也要開闊不少。”
“老朽尚有一言,不知小友愿聽否?”
老人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好似隨時都要摔倒。
韓信見狀立刻快步上前,攙扶著老人道:“老先生對晚生有救命大恩,請直言相告,晚生必洗耳恭聽。”
在韓信的攙扶下,老人走出了書房,帶著他來到了后院的花園。
兩人來到一處鳥語花香的水亭上,坐在了石桌前。
石桌上放著豐富的酒菜,老人拿起酒器,舀了一勺,先給韓信的酒爵滿上,然后才給自己的酒爵斟滿。
“小友今日是來告別老朽,準備前往咸陽嗎?”
老人端起酒爵,看著韓信問道,說完便輕輕泯了一口美酒,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晚生的確如此打算,老先生真乃智者,什么都瞞不過老先生。”
韓信怔了怔,看了看老人那雙渾濁的眼睛,心中忍不住涌起一絲寒意。
這雙眼睛雖渾濁,可好像歷經世間滄桑洗禮,能夠看穿世間的一切。
“依老朽愚見,小友入咸陽實乃不智之舉。”
老人放下酒爵,看著韓信,意味深長道。
“何以見得?”
韓信對于老人的話,十分出乎意料,有些疑惑道。
“小友并無大試資格,就連帝國學院的大門都進不去,此其一也。”
“那姚字乃帝國鎮北大將軍蒙恬的妹婿,雖非嫡系,也是近親。類屬蒙氏直系親屬,此其二也。”
“小友雖滿腹經綸,武略驚世。但雛鷹展翅,亦非天空霸主。”
“你覺得以當今始皇帝陛下之圣明,會冒著君臣離德離心的風險。為一只雛鷹,沉冤昭雪嗎?
“此其三也。”
老人為韓信分析利弊,闡述其中利益糾葛的要害所在。
韓信心中感到十分憋屈,神色有些黯然道:“難道,這天下就沒有說理的地方嗎?天理何在,公義何存?”
“天理只在,你離天的距離遠近。”
“公道只在,你貢獻的價值大小。”
“若有一日,你離這天只有一步之遙,那世間真理便會因你而立。”
“若有一日,你對天下的貢獻無人可比,那這世間的公道將因你而存。”
“換言之,即便陛下為小友主持公道,滅了陳郡姚氏,又能如何?”
“小友覺得蒙氏會如何對待你?”
“你想在帝國軍伍存身立命,就絕對不能得罪蒙氏,否則將寸步難行。”
“老朽些許肺腑之言,小友若能聽的進去。”
“就等自己成為這片天空下的一方霸主,親自手刃仇賊,豈不快哉?”
“若小友聽不進去,那就自便,老朽絕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