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百越,五十萬之師,老秦人不足十萬,其余皆山東六國之降卒。”
“若不能擴土開疆,以戰養戰,六國數百萬降兵,就能把大秦帝國給啃沒了,這些降兵戰俘又如何安撫?”
嬴政有些失望,咆哮道。
天下人都可以認為自己殘暴不仁,奴役萬民以樹己之豐碑。
可連自己的兒子,都覺得自己是勞民傷財,好大喜功,實在太讓自己失望心痛了。
這天下又有誰能明白朕的苦心呢?
扶蘇看著發怒的父皇,有些心驚膽戰。
同時聽聞父皇的話,他感覺自己似乎被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從前的種種疑惑,似乎一一消失不見了。
這些事,當年自己也曾質疑過,埋怨過,可是父皇留給自己的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面孔。
他從未解釋過,更沒有像今日這般訓斥過自己。
“父皇,兒臣知錯了。”
不知不覺間,扶蘇早已熱淚盈眶,直接跪了下來,埋著頭,悔之不已道。
“這世間諸事,你所看到的并一定全是真的,也許只是表象罷了。”
“是非功過,朕無須向世人解說。”
“今日是朕念在骨肉親情,第一次破例,也是最后一次。”
“好自為之吧!”
“退下……”
嬴政目視扶蘇匍匐失聲痛哭的身影,心中更是怒不可竭,大怒道。
自己的兒子怎么可以這樣軟弱?
“兒臣告退。”
扶蘇倒也知趣了不少,見嬴政心情不好,灰溜溜的離去了。
就在扶蘇離去沒多久,黎晰再次跑了進來道:“陛下,沛侯劉季求見。”
“宣吧!”
嬴政目光陰沉,坐在王座上,冷漠萬分道。
“遵旨。”
黎晰再次拱手一拜,便離去了。
大約盞茶功夫,劉季屁顛顛的走了進來,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臣,劉季拜見陛下。”
這幾年來,自己也算是混的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咸陽的一切,對劉季而言,都是那般美好,在此扎根之后,他就再也不想離開了。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后人,哪怕使勁全身力量,劉季也下定決心,要在咸陽城站住腳跟。
回到豐陽里,自己又算什么東西?
不過是一個整日無所事事的小小亭長,看似風光,實則落魄至極。
這咸陽城才是自己一展所長,淺龍升淵之福地。
“跟朕來。”
嬴政帶著劉季直接來到了宮樓頂層,望著漫天繁星怔怔出神。
“在咸陽住的還習慣嗎?”
嬴政聲音溫和,并未轉身,依舊仰望星河道。
劉季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候著,然后臉上堆滿笑容道:“陛下厚愛,臣在咸陽一切安好。”
嬴政笑而不語,然后突然道:“看著這夜空,你看到了什么?”
劉季楞了楞,抬起頭,看向了繁星閃爍的夜空,又望了望燈火通明的咸陽城。
陛下這是何意啊?
這咸陽的夜空,似乎與豐陽里的夜空沒什么區別啊?
“夜色迷人,星辰若如璀璨明珠,交相輝映。此乃國運亨通,王者氣象也。”
劉季雖然覺得這里的夜空與家鄉沒什么區別,可既然陛下問了,自己總不能這般樸實無華的回答。
于是,劉季只能賣弄一絲小聰明,將咸陽的夜空夸的天花亂墜,言談之中,不乏恭維諂媚之意。
“朕倒覺得這漫天繁星猶如蕓蕓眾生,正是因為每一顆星辰的璀璨光芒交織在一起,點亮了黑暗的夜空,讓孤寂的夜空從此不再那般生冷。”
“大秦也是因為有了眾生百態,每一個生靈都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所以才能讓大秦帝國散發著勃勃生機,逐漸壯大。”
嬴政望著星空,似乎在與一位多年不見的好友,敞懷暢談。
劉季頓時驚若天人,很快腦海靈光一閃,連忙道:“眾生為繁星,陛下乃烈日,天下正是因為有了陛下這個烈日,才能光輝萬丈,德澤天地萬物。”
嬴政笑了笑,劉季的話他自然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