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王成汭提著重禮,再次習慣性的回到相府。
這次他挑的禮物依舊投其所好,有一塊成色、品相都是上好的貔貅玉雕,放在掐絲文玩金禮盒中,又提了兩罐十分滋補的陳年藥酒,都是慕宏彥從前最喜歡的。
來的路上,他心中打了好幾個腹稿,關于如何應對慕宏彥可能的猜忌,關于如何繼續明哲保身。
當然,他更希望,慕宏彥只是醒了,但其神智已經被毒藥毀得差不多了,不具備理事的能力,這樣他的一切還能任由自己把持,而這樣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安和堂的藥,是他親自找那里有名的老先生求的,其藥性如何,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
而那藥,可是從慕宏彥初見容金蘭時就準備好了的,那時的藥還不是口服,而是存放在香囊里,作為容金蘭貼身之物,在那兩人親近時,揮發著極具誘惑卻帶著劇毒的氣味,一下子迷倒了尚年輕的,見慣美色的年輕丞相,還上了癮。
于是花樓里,慕宏彥一擲千金,為當時的花魁容金蘭贖身,也曾在街頭巷尾傳為美談。
有著藥物的加持,加之青樓出身的容金蘭卻是很有些手段,自然是在后來將慕宏彥收拾得服服帖帖,近乎唯命是從,二人也是如膠似漆,恩恩愛愛。當慕宏彥正式將容金蘭迎娶過門,單憑香囊的氣味已經惑人心智,容金蘭便每日取出一些放入每日奉給老爺的早茶中,加速了拖垮慕宏彥的身子,亦使他日漸昏聵。
所以,十幾年如一日的慢性毒藥,他不信毫無用處的竟一朝被解了,畢竟就是解藥,連安和堂也不多了,當他掌權后殺了那老先生了,這解藥,基本就只有他和她身上有。
最壞最壞的打算就是確實清醒了,可這個老東西已經躺了兩年了,和外界早就有了不可忽視的信息差,就算圣上仁慈,感念他從前的功德沒有明顯廢黜,但他還真當自己是從前那個一呼百應,在大楚叱咤風云的傳奇權相么?
兩年的風云變換,足夠讓一切被洗牌,而王成汭自己如今也是身居要職,不再是花樓里不起眼的龜公了。
這么多年的籌謀準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輕易磨滅。
畢竟,丞相大人啊,時代變了啊!
這樣想著,心中的慌亂終于散開了許多,他理理頭發,神色幾經變換,最終在一眾小廝的前呼后擁下,依舊如尋常般趾高氣揚的進了相府,將安國公府當成自己的后花園一般。
然后——
——
變化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方踏入門內的王成汭,便見著正廳堂門大開,里頭的紫檀太師椅上,一個杵著拐杖的華服中年男子,在王成汭進門的一刻緩緩站起了身,渾濁的眸子里精光閃過,他周身氣場冷冽,不減當年,使人不敢接近,他沉默的看著王成汭滿臉堆笑的提著禮物越走越近,沒有迎合沒有怒罵,只問:“說吧,你們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王成汭笑容一僵,忙講聽不懂丞相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