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文館也真是懈怠了,狗屁不通就敢呈上來。”楊劭冷笑一聲便朝小明王沈延宗道,“殿下,臣以為,恪盡職守乃是我大明官吏第一要務,會文館編纂兵冊不利理當受罰,臣看罰俸一年為妥,殿下以為呢?”
“賬務有誤的確該罰,但一年俸祿會不會太重了些?”沈延宗面露遲疑,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攝政王,要么管事的罰俸三個月?”
楊劭望向沈延宗,既不答應也不推辭,面色愈發不虞。堂下靜悄悄的一片,梁固瞇著眼正看向這邊,沈延宗手指擰緊了衣服下擺,片刻又松開朗聲道:“會文館管事玩忽職守,兵冊登記有誤,著罰俸一年。”
三天,整整三天,攝政王脾氣一日差過一日,朝會上端的如炮仗一般,一點就炸。
太常寺少卿因為春日祭祀用的飯菜祭品,有兩種分量略有不足就被降級。
太仆寺管理軍馬有疏忽,寺丞直接被推出殿外杖了四十。
奉元城有流民鬧事,其間有人借機辱罵楊劭,說他實為余桃之癖,這樣的人帶兵當政,不恥于天下。刑部抓到人后請示如何處置,
武王冷笑一聲,當場判了誅殺。
到最后,大部分朝臣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言。梁固那伙人并幾個老臣自然十分不服,又苦于當事者的確有錯,只是刑罰偏重,加之政令都是明王親口所說,爭論了幾番只得心中暗暗記恨楊劭跋扈。
第三日下午,下朝后幾個肱骨重臣照例仍留在偏殿議事理政,只不過整個廳內靜悄悄的,氣氛格外微妙。
梁固和馮京兩人坐在房間的角落里小聲談話,時不時有嗤鼻之聲傳出。
幾個老臣圍坐在桌邊,正襟危坐不茍言笑,充耳不聞窗外事繼續處理政務。
徐岳等人躲得遠遠坐在一處,只有張逸舟陪在楊劭左手邊。見主位上的人一副心不在蔫的樣子,眾人紛紛向張逸舟投去征詢的目光,張逸舟心下只猜了個三四分,又并不好說,只得笑著搖頭。
才未時三刻,楊劭突然把手里東西一扔站起來,低聲和張逸舟說:“子遙,我家里有些事,得回去一趟。”
張逸舟原本三四分的猜測頓時有了八九分,忙勾著唇角拉住他道:“大哥且慢。”說著又湊近些,壓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附耳道:“大哥是偉丈夫,天下敬仰的堂堂武王,男女之間,萬不要伏低做小…
“就你話多。”還沒說完,楊劭面色一凜,伸手便朝張逸舟頭上一削。張逸舟偏頭一躲,拉著他的手卻未松懈:“大哥別急,即便是不慎惹惱了嫂子,咱們也不能明著服軟。”
“誰服軟又如何?我難道還舍不得和予芙賠不是?”楊劭偏過頭掃向別處,可僅有的一絲眼光也透露出了他的落寞,“你不知道…哎…”
“甭管什么事,這回就讓我來給大哥找個臺階下。”張逸舟話梢一頓,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