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毒土
邢恕碰了一鼻子灰,拿不到高層動向,但是雍王趙顥至今在宮內不出,邢恕認為這個信號其實已經很明確了。
而王珪如今已經看清了蔡確的卑鄙,日日入問,出來很多事情也不與蔡確知曉,讓邢恕斷定其中肯定有什么陰謀。
會是什么陰謀呢?只可能是雍王趙顥有凱覦心,皇太后在猶疑抉擇,而王珪實主其事。
于是回報蔡確,高氏兄弟守口如瓶難知消息,不過他還有一個消息渠道,就是高使相當年的機宜幕僚王棫,已經致仕回了開封,據他說,太后有擇立雍王之意。
蔡確卻再次猶豫起來:“陛下的疾病,已有好轉的跡象。今日起居,疾向安,將擇日御殿。”
邢恕微哂道:“上疾已經二次再作,失音直視,聽說禁中已別有處分,首相外為之主。”
“公為次相,而獨不知,這說明什么?說明王相公已然拋開相公,獨行其是了!”
“一日片紙下,以某為嗣,則公片功不立。”
“相公自度,是有功德在朝廷乎?是天下士大夫素歸心乎?待到蘇明潤,司馬公回朝,則公未知死所矣!”
蔡確終于竦然:“然則計將安出?”
邢恕咬牙:“富貴險中求,王珪既與高氏同流,相公就只能另辟蹊徑!”
“于今之計,唯有效韓魏公所為!”
蔡確有些緊張:“然太后那里……”
郉恕說道:“從高氏兄弟的態度來看,太后也在兩可之間。”
“延安郡王今春出閣,去冬陛下固有成言,群臣莫不知曉。”
“公何不以問疾為由,率同列俱入,亟于上前白發其端,請立東宮?”
“當年永厚新立,章獻太后不也曾游移哭訴?如非韓富二人堅持力勸,事機只在翻覆之間。”
“再看如今韓家是何等的富貴?相公,若東宮因公言而早建,千秋萬歲后,公安若泰山矣。”
這就叫首鼠兩端,之前想推趙顥上位,結果察見趙顥的“支持者”似乎已經太多,立馬調頭搶趙煦的“冷灶”。
見蔡確不再說話,邢恕又道:“然此事當先設備,現在可以確定高使相不愿意插手其中,其實便已經去了大患。只需要些許外力,定可成事。”
蔡確輕咳了一聲:“何人?”
邢恕說道:“其曲折第告子厚,余人可勿使知。”
“章惇?”蔡確怎么都沒有想到,邢恕會給他這樣的建議:“章子厚與蘇明潤有交情吧?”
邢恕不以為意:“相公,我與司馬公,章子厚,亦有交情。”
“章子厚如今為門下侍郎,有些事情繞不過他去,此為第一。”
“太后臨朝,司馬公入朝之勢必不可阻攔,章子厚與司馬公性同水火,政見素來不一,他的心中,只怕比你還要憂懼。”
“蘇明潤與之有交情,但那是在蘇明潤不擋他路的情況下,官場之上,哪里來什么歷久不變的交情?”
這話蔡確也比較認可,他和王珪,之前為了狙擊蘇油,也曾經好得穿一條褲子,待到蘇油一去,立馬連環挖坑搞得王珪權柄喪盡。
想明白此節,蔡確終于點頭:“和叔往見子厚,與具言之。”
……
寶慈宮,高滔滔坐在內室,舒國長公主侍立,隔著簾幕,對被中官帶進來的錢乙問道:“錢國醫,你說的都是真的?”
錢乙躬身道:“是,臣于工部翻閱前朝檔案,后宮興建之處,于地下埋有朱砂、雄黃、石灰、木炭等物。”
“最初的目的,是驅蛇蟲、避邪穢、怯濕惡。然宮室營造百年之后,后宮地下的這些東西,已經化作毒物,對后宮健康……都極為不利。”
“還有子嗣,之前儀國公的病癥,或者也與此有些關系。”